她从前在宫里和夏昱身旁,都沒见过这个婢女,料想着她会推说不知道,谁知那丫头竟是个伶俐人儿,当下回道:“那人就在这里,不过姑娘要先将粥吃了,奴婢才给您传人去。”
萧婧无奈,只得就着她的手吃了半碗粥,那婢女收拾了碗盘去了不多会儿,果然传了芡实來。
芡实进來就先谢道:“多谢姑娘信守诺言,将我那孩子送了來。”
萧婧沒工夫与他说这些,只从怀中掏出那扁平的盒子來,命他将其中的药瓶一一检视,待查看到一个朱红瓶子时,芡实脸上登时带了喜色向萧婧道:“若书上记载不错的话,这瓶中盛的必是那朝夕的蛊母了。”
萧婧情不自禁欠起身子,喜道:“当真。”
芡实道:“书上说只要以产自灵山的暖玉雕琢成玉瓶,再用白蜡封住瓶口,这蛊母在其中便可沉睡千年不死,如今想要验证再容易不过,只要点一支引魂香,蛊母便会苏醒……”他本说的兴奋,但此刻竟忽然面现踌躇之色。
萧婧追问道:“怎么了,难道引魂香难求。”见芡实摇头,她又问出了心底最担忧的那个问題:“你说蛊母可解这世间百毒,可是真的。”
芡实迟疑道:“是真的不假,只是……您是想用它來解蛊,还是解毒……若用來解蛊,解蛊之后蛊母会被反噬而死,就再也无法用來解毒了,反之……亦是如此……”
萧婧愣了一会,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不错,她是找到了解药,但是这解药却只能救一个人,虽然萧驰已死,但同样中蛊的还有萧妤和萧骥,而夏昱所中的毒,也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更何况还有一个苏翩翩……
纵然萧妤一直在与她作对,那夜她也几乎命丧其手,但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衰弱而死,萧婧也是不忍心的,在这一点上,苏翩翩和萧妤给她的感受几乎是一样的,而且,还有萧骥,她费尽心思选出來的皇位继承人,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难道也要让他为了上一代的恩怨纠葛献上无辜的生命吗。
换而言之,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情而选择放弃三个人的性命吗。
无可否认,她一开始最先想到的就是夏昱,只是再深想下去,便是进退两难。
见她神情犹疑不定,芡实却还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这件事要早做决断,那位苏姑娘和夏公子一样,毒血已近心脉,再也拖延不得了。”
一字一句如重锤落在萧婧心底,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良久,她才挥挥手,示意芡实退下,饶是这般心神俱震,她仍不忘让芡实将盛放着蛊母的瓶子留下。
手中那瓶子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与打开秘库的钥匙似是同样材质,然而无论它握在手心怎样的热,始终都无法让她有任何暖意。
手中这小小一个瓶子,成了压在心上的千钧重担,亦是身后不断抽下的长鞭,催促着她尽早做出决定,倘若是要她在己身性命和夏昱中选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可偏偏是旁人,还不止一个。
生平所遇之难,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