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的从雅间逃出来,离开那灼热的视线,感觉轻松了许多。从妙音馆退出来,到后巷的小院子里透透气,晚上的风很凉爽,但并不刺骨。
初冬的天并没有给人多么寒冷之感,出了闷热的屋子外,令我火热的脸颊渐渐缓和了许多。
漆黑的夜空轻飘飘的坠落着晶莹的雪花和天边一轮弯月形成这夜晚最美幻的神话。
用温热的指尖迎接那一粒粒洁白的雪花,迅速的六棱角的小雪花就融化开来,在我白皙的手掌里形成最清澈的雨露。那一滴滴凉凉的水滴,却比不上心里的冷。
这么美的夜,你看到了么?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冬季里,我陪着你一起赏雪,赏这美丽的夜景。
我离开了之后,你过得好么?纪姑姑说总感觉你一直很孤单,要我不要离开你的,结果我还是食言了。纪姑姑,会怪我么?
可是当他不再需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继续坚持么?
面对他强大的皇权,我的坚持又多微不足道呢?
如果他觉得我的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那么我成全他便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为难。
可是天知道,我有多想念。我的想念化作一缕清风,时时刻刻都伴在他身边,这样他就不孤单了。
手掌紧握,将融化的冰冷的雪水揉进手心的最深处。
“祐樘,你看到这美丽的雪花了么?还记得么?我们说过要在离天边最近的地方一起赏月,一起看雪的。”
原来这凉可以如此冰冷彻骨,想念也可以令人肝肠寸断。忍不住的泪水滑落脸庞和飘散在我脸上的雪花融合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泪哪里又是雪。
“原来你在这儿,怪不得里面不见你。”
我背对着擦掉眼角的泪痕,挤出一丝微笑转过身来。
“张木兮,你竟找到这来了。”
张木兮还真是不会撒谎,他定是跟着我过来的。妙音馆那么多人这里路又偏,不熟悉的人怎会这么快就找到后院里来。
张木兮笑了笑,扫去廊杆上的雪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棉垫,拉着我坐下来。
我不得不感叹他的细心,这样坐着一点也不感觉到冷。一晃很久没见了,张木兮必是有很多话想和我说的。
“怎么不叫我张大哥了?”
他面色古怪的看着我,必是看出来我刚刚是故意在思若面前那样叫的。
我浅浅的一笑,避开不谈。“怎么样,还好么?宫里…都好么?”
张木兮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本色,早就让我忘记那次和我发飙的疯狂样子。
墨黑色的眼睛凝视着我,我也大方的回看着他。我对张木兮就是这么坦荡荡的,因为他各方面都很照顾我,让我感觉很温暖。
“他…很好…”。
等待了半天,张木兮竟给我这样一个答案。虽然回答的并不是我所问的,却毫无疑问的填补了我心里的问题答案。
我却还想掩饰着,眼里流露着慌乱。“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
“如梦的心里最清楚,我是不是回答了你心底的不安呢?”
我听后一怔,张木兮真的很了解我,竟骗不过他。
“如梦,不要欺骗自己的心,好么?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就都会告诉你,但是不要折磨自己的心,会很心痛,不是么?”
张木兮的眼神里夹杂着忧伤和疼惜,究竟是谁心痛?
“我没有…”其实真的没什么想问的,只要知道他过的好就心满意足了。我仅是他的妹妹,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如梦,我恐怕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我听后一顿,望着张木兮瞟向远方的眼睛,他继续说着。
“明年年后,我就会下江南去了。皇上派我和蔡用公公去广西寻访纪氏亲属。所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然后转过头来笑脸对着我,好像坦然的面对要离京这件事。张木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让我的心也跟着摇摆起来。
祐樘要找纪姑姑的亲戚了,我知道他是想多尽尽自己的孝心。
脑子里没有过多的思绪,也丝毫没有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张木兮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惊喜中又带着悲凉。
“那怎么可以?这里怎么办?”
“没关系,这里我会处理好的。纪姑姑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帮忙的。”
张木兮似是被我坚定的眼神所感染,却又好像并不相信我的理由完全是因为纪姑姑而已。
是,我确实是不只为了纪姑姑,我是想多帮帮祐樘,让他能够少操一份心。本来他的心里就很苦闷了。
从小多灾多难,没有多少父爱,又很小的时候失去母爱。我能够帮他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就算见不到他又如何,只要他能够开心快乐,我就放心了,他亦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啊。
我拍了拍张木兮的手,“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真的是想为纪姑姑做些事情,纪姑姑是我的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我连这么点事都不为她做,那不是枉费姑姑救我这条命了么?”
张木兮信任的看着我,似是满意我的回答,满脸喜色。
“好,你还没有出过京城呢,南方景色宜人,到时候你也可以好好玩玩。”
我明白张木兮的意思,可是我哪有心情玩啊。虽然我本也为贪玩之人,可自从入宫之后早就磨灭了爱玩的本性。
“谁允了你南下?”
一声怒喝,让我从思索中反应过来。怒火冲冲的眼睛盯着我握着张木兮的手,似是要用眼中的火烧了我们一般。
张木兮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拱手作礼,“绝爷”。
南宫绝并没有理会张木兮,而是生气的看着我吼道。
“问你呢,谁允了你南下?你走了,妙音馆怎么办?”
张木兮被南宫绝吼的身子一颤,连我也没见过南宫绝发这么大的火,现在我是相信他的可怕了。
我也没有理会南宫绝的无礼,而是扭头对着张木兮。
“张木兮,天色渐晚,早些和思若姐姐回去吧。”
他一脸担忧的看看我又看看南宫绝,“可是…”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心,“这里交给我就行了,过几天再来看我。”
“恩,好吧,那绝爷,木兮先告辞了。”
张木兮的离开,让此地只剩我和南宫绝两个人。这人本来就是冷面,趁着雪天就更冷了。
我本来躲出来就是想避开这个人,没想到他竟又和我独处于后院之中,尴尬再次让我冷汗直流。
我把缩在长袖里的手掌伸到雪天下,接着一把纷纷扬扬的雪花。虽然有些冰手,却比某人冰冷的目光强许多,至少避免了对视。
“看,雪下大了,很美吧。”
我也知道这是没话找话,可就是不知道面对南宫绝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我也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的。
南宫绝大步走过来,水袖一挥,打散了我手中的一捧雪花,扬撒在我俩头上。
这雪一大,飘的我俩头上都是白雪,一会南宫绝就变成‘雪人’了。发丝间、睫毛上满是雪花,他轻轻一眨眼睛,雪花就跟着飘落。
不愧为冷面啊,雪花落到他脸上都不融化的么?
望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公公’,我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南宫绝板着的脸微微动弹一下。没想到一会功夫雪竟下的如此之大了。
“有这么好笑么?”他剑眉一皱,白色的眉毛好像白眉鹰王。
我依然笑声没断,狂点着头,“好笑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特别像圣诞老人,要是戴顶红帽子就更像了!”
南宫绝面脸不屑的撇着嘴,“什么是圣诞老人?”虽然没有胡须,嘴巴周围却都是雪花。
我继续拍着手,比划着屡胡须的动作,“就是白胡子的老公公呗”,然后又做鬼脸。
南宫绝终于面露一丝笑意,“彼此彼此,我要是老公公,你不就是老婆婆了?还有我有那么老么?我也才二十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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