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婻在明瑟楼一待就是一夜,等她从满地乱摆的瓶瓶罐罐中抬起头来时,外面已经晨曦初显,朝霞明艳。
凌婻揉揉脖子,伸伸懒腰,然后扯起地上的大布包背上。
宇文璟给的物资虽多,但大部分是木炭和硫磺,唯一的一袋粗硝经过提纯之后并没有多少,只够她做几个炸药包和手投弹。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硝石的重要,她若想要大量原材料只能开山挖矿,而这一步却必须经过朝廷官府的批核。
凌婻走出阁楼,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靠她自己锻铁做弹体,实在太慢,以后若有需要她再雇几个铁匠,做火枪和火炮玩玩。
她背着大包,先到东厢客房,把包袱塞进床底,看小婧在木箱里蜷缩睡着,再向韶光园行去。
早晨的空气分外清新,韶光园里草木扶疏,入目一片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凌婻左右望望,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她一直能随便出入此地,但每次都依稀感觉到暗处有人监察守卫,现在却静得出奇。
她到内院主卧前,才想抬手敲门,门扇忽然不推自开。
“嗯?”她狐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男人脸。
站在门槛内的男子一身灰色布衣,朴实无华,还略有些脏污。他面色偏黑,眉毛粗浓,鼻头略大,只有一双墨沉的瞳眸流光湛湛,深藏风华。
男子对她点头致意,没有开口说话,便绕过她大步离去。
凌婻皱皱眉,冷不防叫了一声:“阿璟!”
男子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凌婻不再出声,定定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像两束薄而锐的刀光。
男子似乎很无奈,走了几步又停下,终于折返,口气恼怒,“这张皮,花了大爷我一千两,就这么打水漂了?”
凌婻莞尔一笑。他伪装得很好,破绽只在于他身上的气息。就算他用清草泥土之气来掩盖“千里草”的气味,也是徒劳无功。
“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宇文璟走到她面前,一指挑起她的下颚,低头对着她的眼睛,直勾勾地审视。
“或许旁人看不出,但太子一定认得你。”凌婻轻轻眯眸,一针见血地问,“你想易容出去,这说明我们已被软禁?”
宇文璟不答,唇角扬起一抹戏笑,“你叫我阿璟?唤得挺好听,再叫一声来听听。”
凌婻用一根手指戳开他不安分的手,表示鄙视。
宇文璟手一旋,搭在她的腰上,不紧不慢地道:“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见一个人,也许你也应该在场。”
凌婻灵巧转身,逃开他的臂弯。他易容,并非为了潜逃出府,而是为了方便见某个人?什么人如此神秘?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她越想离开,就越有股力量推她跌入夺嫡的旋涡。
千里草,她差一点就忘记了它的存在。即使她能带着小婧离开长安城,也未必躲得掉宇文闵的追索。
真正的自由,不该是无止境的逃亡。
她微微扬起脸,眼眸明亮粲然,宛若在刹那间绽放雪色风华。真正的强韧,不该是迎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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