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愁痴痴傻傻，如初此生都做不了母亲，奇姝香消玉殒，梓雯身陷宫廷斗争，而兰儿又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所有能够与之交心的姐妹都一个个不是步入悲凉的下场，就是和她渐行渐远。

而如今，梓霓都不知该怎么将奇姝的事情告知陆沉。她知道，奇姝对于陆沉来说，是个值得疼惜怜顾的女子，即便还未成男女之情，可兄妹之情早已蕴于心间。

每每立在造办间的门口，看着他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替自己调配着秘方，她都只能扼腕叹息。

这一生，还有谁能够给他一个将来？

“怎么不进来？”他陡然发问，放下手里的药材，“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怕打扰你。”梓霓浅浅应着，小心翼翼的不露出一丝哀怨，她不想在自己还没准备要如实相告之前，就被他洞悉真相。

“正好，”他随手抽出里屉子里的书，朝她递过来，“这书里的秘方我已经取出来了，已经抄录在纸上夹在里面了，连同此书一并还给你。”

“好。”梓霓接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定定倚立在门边，进退两难。

见她呆若雕柱，陆沉哼笑起来：“怎么？前堂不够你忙的？我虽极少去前头，但前头的生意我是知道的，如今客满盈门，你的闲功夫可不多。”

“我有事儿跟你说。”梓霓几乎是咬牙吐出的这句话。

陆沉依然心不在焉，轻描淡写，“什么事儿，说吧。”

“奇姝……”吐出这两个字，她又哽住了。陆沉显得越是轻快随意，她就越担心他知道真相后心里落差太大而难以承受。

“你见到她了？”陆沉一脸兴奋的看向她，“她还好吗？”他的神色终于紧绷起来，切切的看着她，期待佳音。

“她很好。”

心虚，如同野马奔腾般翻滚，而奇姝的一颦一笑更如绵延不断的画卷在她脑海中闪现。她不知道奇姝是不是在弥留之际怨怪过自己，也不知此时对陆沉的隐瞒是不是也会让九泉之下的香魂不得安息。心虚和惋惜以及愧疚让她承受着无声的折磨，她甚至不敢去看他，只能缓缓翻开手里的《禅净录》，心猿意马的一目十行。

“那就好，奶奶前几日还念叨她呢。”

看来，他是信了。他信不是因为她的戏演得好，而是他愿意信，愿意相信梓霓说的每一句话，愿意相信奇姝安好。

这让她心里的愧疚及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幸，话题终于转了个弯。她强作欢颜：“奶奶好吗？我已经好一阵儿没去看她了。”

“后日就是中秋了，不是说好一起过的吗？到时候就能见着了。奶奶可盼着你呢。”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了，”梓霓本想说约了兰儿，可话至嘴边，忽又觉得那聚会该取消了。既然和胤禛老死不相往来，又何必去跟兰儿纠缠不清呢。何况，她根本拿不定和兰儿的关系是走向一片明朗，还是一片低迷。

陆沉见梓霓话说一半就停住，还一脸思虑，问道：“忘记什么？”

“噢，没事。我是忘了跟你说，我替你奶奶做了两身衣裳，我去取回来，你替我带给她。”

陆沉欣喜道：“干嘛要我带啊，你后日自己送给她不更好。”

“好。”梓霓犹疑着仍不知进退，“那我……我出去忙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陆沉面前心慌意乱，语无伦次。原来跟他说谎真的是件很自虐的事情。她几乎是逃出来的，直到看到前堂门外穿梭的人影，才稍稍缓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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