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楠无聊地翻弄书本，书房里的书很多很多，多到可以堆成一座山。

这间书房也的确很大，大到可以成为一个小礼堂，里面排排书架高耸，这些书架穿过一楼二楼直到四楼顶层，中间的空地直到房顶是没有楼层的。十几个黑色小梯子被固定在书架上，它们都可以移动以方便使用，还有些安装了轮子的移动小梯，小梯上都有安装面积不大的小块面板，用它们来搬运书本简单省力。

书架上那一排排黑压压的精装书本，孟楠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趣，

他用移动小梯把整排整排的书扔到书房中间的空地上，一本接着一本，看着那些书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然后落在书堆上。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知道，如果这些书全部落在一起，究竟能堆起多高？

可每每他这样做时，格蕾丝都会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个疯子。

他的确像个疯子。

格蕾丝掉着眼泪阻止他的行为，总会让他莫名其妙，因为他觉得他胡作非为的行为，应该让格蕾丝应该生气才对，而不是伤心到流泪。

书房很大，大的就像一座迷宫。

孟楠总是喜欢把自己藏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抱着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等待别人来找他，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被找到。他喜欢黑暗也喜欢孤独，黑暗让他想起遥远的大海，大海里的海底就是黑暗的，那里永远不会有阳光，有的只是水母带来的微弱光芒。那里的生活是安静的也是孤独的，虽然在海底畅游时偶尔会找些鱼类作伴，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头经常晕沉沉的，像是塞满了棉花和胶水，这些东西黏糊糊地凑在一起，完全理不出任何头绪。他总是头疼，头一疼起来就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什么都不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样才会觉得好受点。头疼的日子过了很久，他也晕乎乎地过了很久，分不清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做什么。

他长久地望着窗外，窗外的世界对他来说永远是陌生的，甚至是诡异的。

窗外有个美丽的小庭院，庭院里种着大片大片的红色玫瑰花，玫瑰花盛开着，花瓣层层绽开尽情释放着芬芳的气息，花间总有几只蓝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大大的翅膀翻动着，随后又落在某个火红的花瓣上，红色的花蓝色的蝶，总是那么美。玫瑰花田外种着一排高大的柳树，柳树如风如雾，柔软繁茂的枝叶随风摆动。柳树后是高高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爬山虎，宽大的叶子非常饱满，像吸足了水分和养料，层层叠叠的叶子间时而会冒出几片火红的叶子，是那样的叛逆和桀骜不驯。

一切都是那么美，却美的诡异。

孟楠几次开窗，吹进来的都是彻骨的寒风，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深冬，但至少不应该是玫瑰花开的季节。外面那些火红的玫瑰就是在这样的寒风中怒放，蝴蝶也是在彻骨的冰冷的舞动双翅，柳树同样在寒冷中摆动妖娆的身姿。

一切都染上了层不明意义的诡异色彩。

格蕾丝和克洛莉亚每天都过陪他，但晚上他们从这栋大房子里离开后，孟楠总是很寂寞。留在房子里日夜照顾他的十多个人鱼仆人从不对他说过多的话，因为他们知道主仆有别，他们会对自己的分内之事恪尽职守，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但孟楠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他晕沉沉的，什么都想不明白，更没有精力去弄明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依旧头疼，头疼发作的时候他就发呆，累的时候就睡觉，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过多的精力和别人交流，他依旧寂寞，幸好他喜欢寂寞。

他也曾试图从这栋巨大的房子里逃出去，在漆黑的夜晚，他偷了一个仆人的钥匙后打开大门走进小院，清冷的月光下，玫瑰花田中的花朵依旧怒放着，它们很美却无论如何都让他感觉不真实。他赤着脚踩进冰冷的泥土，小心地避开玫瑰花刺，跑到柳树后面的院墙前，院墙很高门也很坚固，他试着推了推，发现打开门是需要密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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