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跨了两步,伸手过来,似是要牵她,陶晴不着痕迹地旋了半个圈,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递到他手上,道:“皇上今日竟然没有带奏折过来,真是难得。”
他掀起杯盖将杯里水面上的茶叶拂开,郑重地问:“爱妃这是在吃醋么?怪朕先前在这里批阅奏章?”
请您老人家继续在这里批阅奏章吧!
但那货却完全没有自己被排斥了的觉悟,非说要赏赐些东西赔罪不可。
他虽然故作亲近,可身为帝王的气场却是镇在那里的。如今的身份实在不宜推拒,陶晴思来想去,认为一个愉快的工作环境还是非常必要的,于是期待地挑着眉,问:“那皇上能不能赐臣妾一只宠物?要有毛且讨喜的,闷了逗上一逗也好,若是爪子能人惬意,就再好不过……”
季泽初初听到这个要求,面上凝了凝,仿佛是在考虑要不要发兵去攻打邻国,好在他那一凝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便大手一挥,应了下来,颇有兴致的样子。
一炷香的时间后,这尊大佛终于想起国事缠身,恋恋不舍的把她的爪子握在手中摸了又摸,才起驾离去。
陶晴坐下来,颇郁郁,因为这次跟她过招的对手十分不在状态:
按说,死去之后又重生过来的人,一般都带着浓稠的执念。可这皇后自重生后竟开始潜心修习佛理,日日待在琳琅宫里,后宫之事也不太过问。难道是真的被季泽伤透了心,对世间绝望,想遁入空门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陶晴还真下不得手,所以,这样不好,不好……
不管怎样,还是先亲身去探探的好,陶晴拿着谢恩当借口,亲自到库房挑了块墨玉做的荷花砚,让人仔细的包了,带着春雀、夏羽出了门。
等她们赶到琳琅宫时,正见千香带着下人退出来,说是皇后在屋里研读佛经,不想宫人伺候。
看样子,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人家要专心看书,陶冶佛心,不过要是就这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岂不是连句话都说不上?
可那千香却是十分机灵的,行礼说明因由后,便立即回身让人通报去了,果然啊,丫头是宫斗的必备配角,聪明的打壶好酱油,不聪明的也可以做个成功的炮灰。
童嘉今日穿了件稍显素净的衣服,坐在榻边,右手里握着一本《妙法莲华经》,见人进来了,才将书放下,不等她们行礼就拍拍身旁的位置,盈盈地笑着,“晨妹妹过来坐。”
陶晴还是轻轻福了福身,才将东西从春雀手里接了,亲自送上去,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自进宫来,就蒙姐姐多番照顾,漫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礼轻情意重,姐姐莫要嫌弃。”
皇后竟亲自伸手把东西接了过去,“你我自幼相识,虽是不常见面,可我确实将你当妹妹看的,你刚进宫来,我不照看你照看哪个?”说着打开锦盒,看了里面的东西一眼就抿着唇笑了,“你呀,从小就贴心,每次送东西都教人不舍得拒绝。”
陶晴面上端着酒窝,退后几步在旁边的圆凳上落了座,道:“姐姐喜欢就好,东西是其次,倒是给了漫晨过来亲近姐姐的托辞。”
童嘉低头挖了她一眼,“就你多心,要亲近直接过来就是,自家姐妹还找什么说辞……”
就这么一眼,陶晴却觉得心跳都停了停,其实,童嘉的眉眼属于很温和的那种,没什么棱角,但肤色很是白皙细腻,映衬之下,给人一种黛眉水目的感觉,再加上两张浅浅胭脂红的薄唇,五官就显得异常精致,谈不上倾城,也称得上绝色了。
关键是她本身带着浓浓书香气,又居要位数年,气质、气场一个不少。虽说单就五官相貌,江漫晨要胜出半分来,可若是论周身气度做派,童嘉便如十六的圆月,清华温润又耀人眼目,而江漫晨则是初七初八的半弯月,清丽又有诗意,却到底因多了棱角而不够圆润大气。
所以说啊,真不知道季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狠下心来辜负满月般的如花美眷,唉……
又闲话了几句,童嘉见外面天色渐暗,便要留陶晴吃饭。这江漫晨原来是个吃货,也不怎么挑食,所以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陶晴便应了下来。
菜倒是没有什么要挑的,只是太素了些,好在色香味俱全,只是说什么话都要仔细掂量,一顿饭吃下来,陶晴稍觉身心俱疲。
一整天都在绷着神经做事说话,好在多少有些收获,陶晴跨进黎晨殿,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声响给吓了一跳。
虽然说话的声音非常舒雅动听,可这嗓子的主人却忒不讨人稀罕,他说:“爱妃在外面好吃好喝喜笑颜开,怎么一回来看到朕就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