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十五)5000+ 女相
孟随心笑笑示意他不用在意,身子往后微仰,转手去端桌上的茶。门上轻响,小丫鬟道:“将军,苏苏姐姐请您过去一趟。”
陆风眼睛里都是她,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我过去看看。”
“好。”她连连点头,等到陆风出了门,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总算平复一些。没过多久丫鬟带着几个婆子来,一进门就给她量身,孟随心被逼着抬起手,艰难地侧过脸看向小丫鬟:“师、师兄呢?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捂嘴笑道:“是将军命奴婢带来为您量身,赶着置办嫁衣呢。”
动作那么快?她才刚说了来意,怎地转头绣娘就来了?心上闷闷的,并没有预想的欢喜。
身前站着的婆子见状笑道:“小娘子,成亲是好事,怎地愁眉苦脸?要开开心心,不然以后会不好的。”
孟随心闻言扯出个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在房里好多人进进出出,但陆风却没有再来。他动作实在太快了,外头人来人往,已经在装饰新房,下午才量的身,隔天早上嫁衣就送到房里。
孟随心穿上在屋子里转了转,一众丫鬟婆子同声夸赞。随后将她推在妆台前坐下,发髻散开,认真地梳着。她原就美貌,此时凤冠霞帔,更是装点得她光彩照人。
忽地身边一凉,众人垂首推开,她头上压着重重的首饰,只能从镜子里头往后看:“你怎么来了?”微微一动,鬓边流苏颤动,越发衬得她没眸如点漆,唇似流珠。
戎卿一时也看呆了,许久弯了弯唇,轻声道:“来看看你。”
她并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惆怅,凤眼微眯:“有什么好看的!”表情凶狠,偏生他还能笑:“自然是好看的。”
顿了顿,“随心,明日我就要离开了。”
她鼻尖发酸,冷声道:“一路走好。”
戎卿含笑,不再多言。
他走之后,丫鬟婆子们又围上来,替她描眉傅粉。孟随心终于觉出不对劲,半是挣扎:“试试衣裳便是了,其它不用……”
“新娘子说什么胡话,”婆子笑道,“今儿便成亲,当然要做全了。”
“今天?!”孟随心吓得僵住,婆子道:“将军说,姑娘是来寻他成亲的,不忍姑娘失望,所以命咱们手脚麻利地筹备好一切。怎地,姑娘不是这么想的?”
她是说过想成亲,可也没有这么想啊!
可婆子哪里管她怎么想,趁她发愣,麻利地打点好妆容,从托盘上扯过四角垂着流苏的大红盖头,径直盖在她头上。眼前一蒙,孟随心慌张地要扯下,双手被人拉住,不肯让她动。
她声音发颤,扯住服侍自己的小丫鬟:“我、我师弟呢?你去叫他来!”
小丫鬟安抚地握住她的手:“顾公子在大厅帮忙呢,今儿是不方便见了,明天唤他来可好?”
孟随心还要再说什么,身侧的婆子慢声道:“姑娘年岁不小了,拖不得的,将军那么急,也是为了姑娘着想。”这话一出,她再也没法动弹。
是啊,求仁得仁,她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为了与师兄成亲么。嫁做人妻,生儿育女,如这世上所有的姑娘一样,平淡一生。她心里再害怕,再恐慌,也没办法改变。师兄是她的姻缘,她应该坦然迎接,而不是畏首畏尾。
应当是许久不见的缘故,才会有些生疏和害怕,等到成了亲,相处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她慢慢安抚自己,手脚却越发冰凉。呆呆坐着,等到被人搀扶起来,脚一软,险些瘫软下去。
小丫鬟以为她是饿的,偷偷递了馒头给她吃,几个粗壮的婆子几乎是架着她往前。孟随心迷迷糊糊地,等到醒过神,手里被人塞进红绸子,已经跪下。
司仪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尖利,她四肢僵硬,没有办法动弹。身旁的喜娘便扶着她动,下跪、起身、下跪……如此反复,最后带离喜堂,到新房休息。
她坐在*沿,整个人失了力气,软软靠在*柱上。喜娘在耳边道:“将军将人都拦下了,不会有人进来闹新房,夫人不必担心。”
孟随心喉咙干痛,抿了抿唇,“我、我师弟呢?”
喜娘笑起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不想着将军,怎地想起师弟去了?”从盖头地下递进来吃食给她,“夫人放心,都在外头呢,一会儿将军就来了。”
孟随心接过酒杯,小小抿了一口,又递还出去。盖头罩得人闷闷的,她想扯下来,但手一动,就被喜娘拉住:“盖头只能新郎官来揭,夫人不要坏了规矩。”
她只能安分坐着。
好在没过多久,传来开门声,几个守着她的下人行了礼,鱼贯退出。孟随心双手搁在腿上,手指相互缠绕,手心里都是汗。
眼底出现一双皂靴,她咽了口唾沫:“师兄……”
师兄沉沉“嗯”了声,再没旁的话。
她呼吸急促,“我觉得……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还没有禀明师尊,若要成亲,应当师尊为高堂……”手上一紧,被他握住,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嫁衣也穿了,堂也拜了,他们如今已是夫妻,难道还要说服他,回紫云山再办一场吗?
他的手又大又暖,将她的包裹起来,指尖在她手背上微微摩挲。薄茧激得她起了鸡皮疙瘩,他忽地松开,右手往上,穿过盖头捏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她被迫仰起脸来。
下一瞬唇上一重,他就这么隔着红布,轻轻含住她的唇瓣。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热得她脑袋发晕,隐隐闻到一股香味,只以为是幻觉。
面前的人是师兄,不会是他的。她与那人只是萍水相逢,今日过后,天涯分别,应当再无相见之期。她孟随心嫁做人妇,更不应当花费心思去想别的人,这是不忠不贞。
“师兄……”唇间呢喃一声,她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仰脸承受。他喉间一声粗喘,压着她的力气顿时重了几分,含着勃然的怒气。
她不明所以,被他这一下吓得怯怯地往后缩,谁知脑后一紧,又被他强行压上前。
“咻”的一声轻响,蜡烛熄灭,眼前骤然黑下来。她后背一痛,被他压在*板上。偶一松开她的唇瓣喘气,手掌利落地抽来盖头,复又狠狠亲下来。
他是下了大力气,她疼得眉头皱起,手指揪着身下的*垫,不敢吭声。幸而对于他的亲近,没有了昨日的抗拒,果然只要有时间,一切都是可以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