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缓缓地抬起头,温和的眼眸散发着冰渣子一般的光芒,无端透露着瘆人的阴森。
他斜斜地漠然注视着被一众朝臣围住的镇国公,半晌,他远远眺望着打头的挺拔男子,冷冷一笑。
谢绾,你竟然如此,那就别休怪我无情。
……
早朝过后,锦和帝的圣旨便洋洋洒洒落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长女谢绾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甚悦。今皇长女已及笈,适婚娶之时,当择良婿与配。越王府越世子百里晟轩相貌堂堂,战绩显赫,与皇长女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赐皇长女许配越世子为世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宫外,咸使闻之。
圣旨一下,长公主赐婚越世子这一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皇宫京城。
举国上下彻底沸腾了,实在没有想到。长公主从前与魏世子青梅竹马,早早定下了婚约,是世人眼中的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天公不作美,魏世子与和宜公主背着长公主欢好,长公主决然毅然退婚,他们二人也受尽了多少骂名。
又有人想得到,越世子心中的女子竟然是长公主呢。据闻越世子三番两次拒了美人示好,扬言有心仪女子,并立誓此生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是想不到啊,竟然是长公主。
越世子在金尊殿请婚的景象也被绘声绘色地传了出来,他明目张胆地要挟锦和帝,一身凛然,俨然一副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锦和帝不得不妥协。
难道这还是强迫的?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落起来,越世子这般风流倜傥的人物,这世间竟然还有他得不到的女子?
大抵是世人对容貌出众的公子格外厚待,越世“逼婚”欲要强娶长公主,拥戴长公主的万民百姓并无为其打抱不平。长公主容貌出众,品行极好,她的夫君自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子。越世子
多么叫人嫉恨啊。京中贵女搅得手中帕子都要碎了,她们恨极妒极,凭什么京城的两个男子都与她有颇深的渊源。
原本以为魏世子背弃了长公主,她就丢尽脸面,沦为天下的笑话,老百姓抱打不平又如何,她们都是在等着她夫婿究竟是何人,好生嘲笑一番,万万没有想到,越世子请婚,并似乎极为情深义重,犹如狠狠地甩了她们一巴掌,叫她们的梦想灰飞烟灭。
至于京城世代簪缨更甚,他们心中有地动山摇的不真实感,长公主心思深沉,镇国公府权倾朝野,忽然大皇子一夜清醒了,现在越世子又来请婚,越世子可是手拥精兵无数。
这是权势稳固,坚不可摧啊。那么想要登上那个位置,真真是唾手可得。
皇宫也是沸沸扬扬,慈宁宫中也是人仰马翻,灵运郡主与芳华郡主大吵大闹,搅得天翻地覆。原本她们被长公主押送回慈宁宫,“自动请缨”为长公主做媒一事传遍了整个皇宫,惹来了多少暗里明里的嗤笑。
两位郡主好气派,大言不惭为长公主做媒,这是将皇上与皇后放在何处?她们嚣张狂妄,恐怕两位王爷也是野心勃勃,觊觎着那个位置。
荣德太后在一侧,浑浊的眼珠子迸射出阴鸷的怒火,仿佛要把一切焚烧。
她看着她向来疼惜的一个孙女像是疯婆子一样在甩落案上的物什,另一个孙女竟然在暗自窃笑。手中的佛珠疾速地转动着,每过须臾,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地上一片惊心,瓷片倒曳,锋利无比,散发着熠熠发亮的寒光。
“够了!”
乍然一道沙哑浑厚的声音响起,隐隐的,似中气不足的模样。
空气中一下子安静了,盛怒中的谢芳华动作戛然而止,她转过头瞧见了荣德太后,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登时眼眶通红,泪水簌簌而下,好不可怜,可话中尽是恶毒。
“皇祖母,你要替芳华做主!”
“谢绾那个贱人,如此折辱皇孙女,我要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叫她不得好死。”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头疯狗一般,逮到人张口便咬,尽失仪态。
荣德太后心中的怒火噔噔噔地往上冒,鬓角的太阳穴在剧烈地喷张着。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哀家怎么教导你,贵女仪态哪里比得上谢绾。”
谢绾?又是谢绾那个贱人!
谢芳华狰狞地竖起了眉头,像是要吃人了一样,她用洁白的牙齿狠狠咬着牙齿,过了半晌才松开,
她的目光既是愤怒又是伤心,实在没有想到素日里疼惜她的皇祖母竟然会偏帮谢绾那个贱人,她可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切都是拜谢绾所赐!
“谢绾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皇祖母既然如此喜爱她,那就认她做嫡亲孙女罢。”
荣德太后眼前一黑,气得嘴角都要歪了,她颤巍巍地指着谢芳华,久居几十年高位的气势不由流露出来。
谢芳华惊得后退了半步,可眼中的伤心愤然更甚。
荣德太后见状,瞧见了自家孙女惊恐的眼神,一下一就心软。她心狠手辣,对旁的皇子血脉从不心软,可对两个孙女可是打心底疼惜。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芳华,不是皇祖母喜爱谢绾。”
“谢绾那个毒女有什么好的,只是她心思深沉,惯会装腔作势。芳华你如此大吵大闹,在宫人丢了脸面,岂不是如了谢绾的意?”
轰隆一声。
谢芳华如遭雷劈一般,脑袋一片空白,她瞪直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荣德太后。皇祖母竟然说她丢尽了颜面。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一甩自己的衣袖,呼呼作响。登时,像是一阵风跑出去了慈宁宫:“谢绾你这个贱人!”
话音刚落,就不见了人影。
“芳……”
荣德太后胸脯一起一伏,她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担心的,脸庞变得皱巴巴的,只眼睁睁地望着谢芳华气急败坏地离去了。
她身体晃了晃,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
“皇祖母!”
谢灵运惊呼一声,忙不迭扶住了荣德太后。
荣德太后站稳了身体,她猛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的佛珠被她狠狠掷到地上。
噼里啪啦作响,一颗颗佛珠四溅,好不触目惊心。
“啊……”
谢灵运脸色发白,忙不迭用衣袖掩住了嘴角。
呼。
呼。
荣德太后的呼吸渐渐归于平缓,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偏过头望着谢灵运,眼珠子翻卷出浑黄的底色。
甚为惊人。谢灵运身体一僵,她慢慢地撂下了衣袖,迟疑问道:“皇祖母?”
荣德太后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听不出喜怒:“为什么你要唆使芳华去馆陶殿,哀家何时要替谢绾做媒?”
谢灵运的心咯噔一声,嘴唇在嗫嚅着,她眼神开始飘忽,似躲避着荣德太后逼人的视线。
犹豫了老半天,这才干巴巴道:“灵运,灵运只是得知越世子请婚。”
“心有不甘,且皇祖母吩咐过,一定要拿下越世子。所以,所以……”
荣德太后嘴角一扭曲,她漠然地闭上眼睛:“哀家何曾吩咐你暗害姐妹,芳华是你的嫡亲堂姐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