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六月已过旬余。
京城的骄阳依旧,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斑斓彩光在随意跳跃着,长长的城楼一望无垠,气势如虹。
闹市中,小贩在高声吆喝,行客匆匆,好不热闹。恍然间,京城好像是往昔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江山已然易主的模样。
到底,若是细细观察,还是有些不一样。从来锦和帝尚且在位时,那华贵鼎盛的簪缨世族轰然没落,只留下一片萧条。
……
而皇宫中也不能幸免于难,十里栀子林尽数被砍光,再也不见清新怡人的花香,再无缤纷落下的小花儿,取而代替的是,耸立的华贵宫殿。又仿佛有人要刻意抹去从来的痕迹一般,阁楼换成了凉亭,廊坊替歌台,无法捕捉原来的滋味。
就连皇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全然换了新面孔。
华清宫内。
有一身穿皇后宫装的妇人半倚在软榻上,她眉眼静娴淑媛,笑得柔和绵长,恰如一阵不染一尘的清风,沁人心脾。
大抵是五年宗庙的缘故,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偏偏手指艳丽的蔻丹,好叫她的清幽有些怪异,突兀极了。
“皇后……”
宫殿外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妇人蹬一下坐直了身体,她的脸庞先是阴沉了下去,眸子里满满是阴鸷的光芒。仅在一瞬间,她阴恻恻一笑,畅快而疯狂。
她的声音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快!快!进来!”
外头的太监阴声应下,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进来,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愈发浓切了。
华清宫中的宫人都不禁捂住了鼻子,这味道简直是刺鼻得叫人作呕。反倒是妇人的反应最为瘆人,她眼珠子流露出惊人的幽光,好似一个贪婪的怪物一般,迫不及待想要循着血腥味走过去。
正好,太监捧着那沉重的木匣子进来:“皇后娘娘,奴才已经照你的吩咐,把那个毒妇的胎儿挖出来了。”
轰隆。
身侧的宫人头皮被这一道惊雷轰得头皮发麻,这,这竟然是胎儿,成型的胎儿。宫人们越是浮想,越是觉得身体发凉。
听闻前长公主的肚子已经隆得老高,怕是七月有余。这怎么下得了手啊,这怎么那么残忍啊。
他们悄然地望了一眼笑得正是开怀的皇后,手中捏了好几把冷汗,都道皇上皇后仁慈博爱,反了昏君,还了黎民百姓一个开平盛世。
可只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皇后究竟是如何心狠手辣。可皇上也如此薄情寡义,就算长公主再如何跋扈,也是皇上多年相伴的青梅,她腹中也是怀有他的骨肉啊。
“好,本宫重重有赏!”
那一头,妇人的声音已经因极度兴奋变得尖锐起来。她快步走到太监的面前,急促道:“快,打开!”
太监也是笑得眼纹都叠了起来,他忙不迭打开木匣子,迎面扑来一股更加浓郁的古怪味道。
定睛一看,简直是吓得人七魂不见六魄。那一糊血肉,依稀间还能看到小手小脚,湿漉漉的液体在缓缓流淌着。
“呕——”已经有人禁不住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妇人手微顿,冷眼扫了过去,杀意十足,仿佛要吃了人一般。
宫人也是着实可怜,一瞬间身体变得僵硬起来,被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再也不敢有任何作呕的姿态。只双眼泛着泪水,胸膛一起一伏。
妇人似乎看够了他们痛苦的模样,这才冷冷道:“本宫身体抱恙,皇上体贴本宫,特意取心头血为本宫进补。”
“若是本宫听到风言风语,必定饶不了你们。”
宫人一听心里更凉,忙不迭应下,甚至连眼睛也恨不得闭上,再也不敢触及这秘辛。
妇人恩赐一般叫他们退下,宫人也是恨不得插上了翅膀快步离去,不一会儿只留下太监一人。
偌大的华清宫变得有安静,唯有那浓郁的血腥味在作祟,似化为一阵阵不甘的怨恨,嗖嗖直响。
妇人漠然地望了一眼木匣子,语气出奇地残忍:“她怎么样了?”
不难听出,妇人对口中的她不可谓不是恨之入骨。
太监是个人精,自是挑着皇后娘娘想听得话:“她被奴才折磨得不成样子,肚子也开了一个大窟窿,想必也活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妇人笑得花枝招展:“那就好。绾绾啊绾绾,本宫送你的大礼你可是还欢喜?”
太监眼皮一跳,转眼间也跟着附和:“皇后娘娘说得极是。”
妇人也笑了好一阵子,倏忽顿下笑意,声音听不出喜怒:“皇上近来忙于政务?”
太监也适时止住笑意,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妇人的脸色,道:“皇上一直在太晨宫处理政务。”
“哼!”
妇人冷笑连连,眉眼变得有些疯癫起来:“人都死了,还念着她做甚!当初做出这样的事,就没有想过今日吗?”
人啊,都是奇怪的动物。从来百般忍耐,从来蛰伏多年,都不曾有失态过。倒是一旦得到了心中所想,就连伪装也不想了,果真是一朝得志,无与伦比。
……
太晨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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