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了人，即使真的是一个陌生人，你就会选择逃跑？”顾北辰眉头紧缩，眼里有着微微不可置信，他疼了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发现，这个妹妹，他好像从来都没看透。

抛去该死的私心作怪，顾诗语眼里那抹慌乱，他实在是看的太清楚了。

而以往，一直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相信。

“顾诗语，我对你很失望。”最后包扎收尾的工作，顾北辰明显用力了，他想让她疼。

顾诗语忍不住叫了声，可是哥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关心她，一抬头，只见着哥哥背对着自己站着，身上冷酷的气息席卷了她的心房，席卷了她那颗脆弱到不堪一击，这些年来只有他一人包围的心脏。

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她也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哥，你不要我了吗？”在顾北辰打开门的时候，顾诗语在身后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句话。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抛弃你，只不过我现在突然觉得，你好像没我想的那么需要我。”门被狠狠关上，而男人声音里的斥责，实在让人心太痛。

顾诗语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抬头，却不巧正好对上了屋内那人的视线。

心一惊，浑身发抖的更厉害。

她无法形容自己看见的是怎样一双眼，好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恨不得和她同归于尽。

即使是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了，顾诗语也不得不承认，刚刚她被苏落儿的那个眼神给吓着了，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

“你开心吗？”顾诗语起身，一步步的向屋内走去。

虽然害怕，但是更多的还是厌恶。

“当然了，不过你这副模样，还完全对不起我所受的罪。”苏落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顾诗语，我可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的。”

“是吗？手下败将。”顾诗语微微扬着嘴角，笑容纯真美好，但是那双眼里，杀意实在太重。

“其实你这样挺像唐诗的。”苏落儿微眯着眼，难得认真的把顾诗语打量了一遍，“不过人家跟你可不一样，健康的身体，还有可以和心爱的人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权利。”

和心爱的人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权利……这句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顾诗语的心上。

她看向苏落儿的表情已经没有那习惯性伪装的柔弱了，“你怎么知道？”

“太明显了不是吗？”苏落儿反问道，语气里带着嘲讽，“我在国外想了很久，我没招惹你，你却能这样针对我，原因无非只有顾北辰一个。”

“因为你爱他，所以你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因为你爱他，那一晚上酒店的事情其实只不过是你给自己安排的局，诱你的亲哥哥入局！”

“因为你爱他，我破坏了你一切计划，你只能除掉我。”

“因为你是他的妹妹，所以也注定你从小享受他的宠爱，却永远也无法名正言顺的说出爱他！”

每一句话说出，都成功的让顾诗语的脸色惨白了几分，她的手心里全是汗，那都是秘密被发现了，惊恐而无助的绝望。

不能让哥哥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自己喜欢他。哥哥不会接受的，还会厌恶她，绝对不能！绝对！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恶心，而且还害怕。”苏落儿站了起来，走到了顾诗语面前。

她比顾诗语高那么几厘米，微微的俯视着她，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地位上。

她是顾北辰名正言顺领过结婚证的妻子，是法律上承认的。至于顾诗语，那是法律所禁止的，那是会被世人唾弃的。

她真恶心啊，她居然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看着苏落儿的笑容，顾诗语仿佛就听见了嘲讽，那些她根本经受不起的嘲笑！

“顾诗语，现在，你还觉得你爱他吗？”苏落儿狠狠捏住顾诗语的下巴，逼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还爱他吗？”

“爱……爱……”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不断重复的字，还有那双眼的泪水。

她是真的爱他，只是不敢爱，却又一定要爱。

苏落儿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看着顾诗语这样子她就莫名想到了自己以前讨好顾北辰的时候，那样的小心翼翼，不敢说爱。

只不过，和顾诗语不同的是，她从来没有机关算尽，她实在是太过坦荡，如今才敢这样和顾诗语对质。

“爱？”苏落儿终于又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我是他结婚证上法律承认的妻子，苏曦兮是他在上流社会统一认为的妻子，至于你的话，只不过是顾家的大小姐，顾北辰的妹妹而已。你没资格爱他，也没资格去说爱，你懂吗？”

“苏落儿！”顾诗语狠狠推开了苏落儿，一双眼里隐隐约约有要发狂的意思，“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说啊，他天天跟在我身后，祈求我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呢。”苏落儿的笑容绽放的更加明媚，“你说，我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嗯？”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拼势力苏家不比顾家差，拼实力你一个病秧子也动不了我，拼爱情的话，就更不用说了。顾诗语，到底是谁给你的蠢，让你不自量力的，在害了我之后，还敢这么肆无忌惮？”

苏落儿掐住了顾诗语的脖子，手上未施一分力，只不过她的指尖太过冰凉，让人感觉在自己脖子上的不是手指，而是一把匕首。

“顾诗语，我什么都不怕了，可你呢？你有那个本事，和我一样，所有都不管不顾吗？”苏落儿笑着，她靠在顾诗语的耳边开口，唇瓣触碰到她的脖颈，冰凉与炙热。

两个女人之间做这些，本来是很难有什么暧昧味道的。

但如果她们其中一个是小白兔楚楚动人，另一个如妖精诱惑人心，这一幕还是很有看点的。

当然只是纯看而言，因为苏落儿眼里的厌恶和顾诗语的惶恐，都没有任何掩盖。

而一旁的苏曦兮，面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在顾诗语想推开苏落儿的时候，苏曦兮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狠狠推在墙上。

“你来装什么？”看见是苏曦兮之后，顾诗语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你才是真正抢走你姐夫的人，最恶心的，其实是你吧？”

“我在守着她的东西。”苏曦兮没有看顾诗语，又向后退了两步。

“女骑士？不错。”顾诗语轻轻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背。

苏曦兮这一出现让她好像就恢复了冷静，那是因为苏落儿没有看到最后苏曦兮给顾诗语的眼神。

“顾诗语，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离开你，你所失去的一切都会给别人。”苏落儿看着面前靠在角落的女孩，这一话像是莫名的诅咒。

“给别人也不会给你。”顾诗语唇角微微勾着，“苏大小姐，想抢我的东西，你还不够格。”

“你的东西？你可以试试看民政局让不让你们打结婚证。”苏落儿冷笑着，“真是自以为是。”

“你喜欢我哥吗？”顾诗语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曾经。”这是苏落儿的回答曾经喜欢他喜欢到能忍受一切，喜欢到把孩子作为希望，只可惜最后，他让她绝望了。

“既然不喜欢，你放过他，我也放过你。”

“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苏落儿气极反笑，“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追着他不放了？我不要的东西你当成宝贝，也是可怜。”

“你不爱他为什么不让我爱！”这句话，顾诗语几乎是咆哮着才说完。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爱了？”苏落儿一脸无辜，“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向顾北辰告白，或者打电话给你的父亲，告诉他你要和自己的亲哥哥在一起。当然你还可以向整个世界宣布你爱顾北辰，这些都是你的自由。”

“苏落儿！”

“别这样叫我，万一你又有什么事又要怪我。”苏落儿非常敷衍的掏了涛耳朵，歪着身子站在那儿，眉眼里是看穿一切的冷然，“所以我没阻止你，只不过是你不愿意，因为你害怕，仅此而已。”

这一回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顾诗语推开门跑了出去，大门摔的很响。

“出去找她吧，毕竟她是病人。”苏落儿坐回了床上，看着苏曦兮道，“万一出去有什么好歹，可就又是我的错了。”

苏曦兮点点头，大步追赶了出去。

苏落儿坐在床头，眼神有着短暂几秒的放空，右眼皮一直在跳，总之，不是个好征兆。

而此刻一个角落里，监控的死角，苏曦兮和顾诗语都站在那里。

“真怂。”苏曦兮不屑的看着顾诗语，嘴里说出的话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那又怎样？你跟我来这里了，不就代表你要跟我合作了。”顾诗语倒是也不介意苏曦兮怎么说她，因为这些并不重要。

至少与毁了苏落儿这件事相比，一点儿都不重要。

“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会答应你？”苏曦兮玩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道。

“因为你爱苏落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苏曦兮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

“我们都是可怜人呢，爱而不能得。”顾诗语的一只手搭在了苏曦兮的肩膀上，“因为我爱我的哥哥，所以我能懂你看苏落儿的眼神。不如我们联手，把她们分开，然后各取所需。”

“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那咱们俩就可怜人作伴，一起看着她们婚姻美满幸福好了。”顾诗语一副无奈模样，“反正我是不甘心，就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了。”

“合作愉快。”

这四个字，轻而易举的表明了苏曦兮的立场。

为了能够爱她，所以她背叛了她。

如果能提前知道自己这因为嫉妒作怪的决定而导致的后果，苏曦兮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

得不到又怎么样？至少还能看着她幸福，可是后来，她才明白。

苏曦兮并不是爱苏落儿，只不过在她的心里，苏落儿的存在实在是太重要了，主要到她甚至将那误以为是爱情。

没有人比苏曦兮更在乎苏落儿，也没有人比苏曦兮更后悔她的不在。

此刻她还不知道，因为这一个决定，在余生的所有岁月，她都只能活在永无止境的忏悔和绝望。

可惜，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如果。

没过一个小时，苏落儿的电话就被打通，顾诗语心脏病再次发作，被送往了医院。

苏落儿犹豫了几秒，连饭都没吃，还是站起身来，虽说她是讨厌顾诗语，但是如果她不去的话，反而显得心虚。

而且她再讨厌，也没有真的想要顾诗语的命。

可是等到了病房，苏落儿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顾诗语靠在床头，顾北辰端着粥喂她，她时不时浅浅微笑，男人面容倒也是柔和，看起来真的要用合适来形容。

即使知道面前这俩人是兄妹，心中还是忍不住叹一句般配，只不过实在还是太痛了。

心太痛了，看着这一幕，她自欺欺人的不爱了，仿佛就被现实给打脸了。

“姐！”还是苏曦兮的一句话，让那两人意识到了苏落儿已经来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碗，再看看苏落儿，顾北辰犹豫了几秒。

还是苏曦兮主动从他手上接过了碗，“姐夫，你有什么话就和姐姐说吧，这我来照顾就行。”

顾北辰点点头，站了起来，拉着苏落儿的手就向门口走去。

苏落儿挣脱开了他的手，大步走在了他面前。

医院后门口的大树下，漆黑的夜色中，男人女人面对面站着，明明是故事里树下约会才该有的剧情，只不过这画面倒跟浪漫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

“有话就说。”苏落儿撇过了脸，不想和顾北辰再对视。

“这次你可以消气了吗？”顾北辰握住了她的手，“看着我。”

苏落儿不满的把脸转了回来，“你可别告诉我，你又怀疑是我害的。”

“没有。”顾北辰微顿了几秒，“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她情绪太激动的话也会导致病发。这一次换你辣椒水那次，足够了吗？”

“足够了啊。”苏落儿点点头，正当顾北辰以为她会原谅他时，下一秒她又恢复了一脸冷意，“那我的孩子呢？那次你要拿什么还？”

顾北辰嘴角温柔的笑意瞬间僵住，“落儿你别这样。”

“哦我忘记了，那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你要是不还的话，那我来还。”苏落儿笑了，笑容明媚的让人惊艳。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说着吓吓你而已，毕竟我那么惜命。”苏落儿甩开了顾北辰的手，就准备走。

顾北辰直接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薄薄的衣物传递着体温。

“苏落儿，我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我发现，我好像爱你。”

这一句句无疑是最动人的情话，只不过苏落儿却不再是可以因为这几句话而感动的人了，她一根根扳开了顾北辰的手指，丝毫没有留恋的离开了。

只留下顾北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奇怪的感觉涌现，这一次和以往好像……都不一样。

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不一样了。

苏落儿本来是准备直接回去继续睡觉的，结果刚走到街上就被苏曦兮拉住了。

“你干什么？”苏落儿的眼神落在了苏曦兮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虽然她真的不怪苏曦兮嫁给顾北辰，但是当时的心痛还是回想起来就呼吸都痛，要说什么感情没有间隔，其实还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堂姐，你别生我气了。”苏曦兮拉着苏落儿都胳膊，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苏落儿突然就想到了顾诗语。

得了，本来不讨厌的，现在心里还真是有点不舒服了。

“我没生气，如果你不耽误我时间的话。”苏落儿尽量保持着礼貌的语气，她不想去和任何人争论什么，甚至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单独待着。

因为一个人待着，才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

“堂姐，我想请你吃顿晚饭。”苏曦兮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现在都八点多了，还没吃东西，不如我们一起吃吧。”

“吃完你的事能说完？”苏落儿狐疑的看着苏曦兮。

“能，绝对能！”苏曦兮拉着苏落儿，就打了辆车。

车开到了安城的最南边，这算得上是挺偏远的地方了，七点多之后就不算饭点了，更何况这里又这么偏僻。

灯亮着，里面几张桌子，居然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而旁边不远处则是一家小饭店，生意看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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