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去了。
阮老头安慰了一番大家,虽然还有些担心,却也知道不是内宅妇人该管的事,便各自散了,只有容李觉得事情不简单。
整个广阳县因为阮从书的未雨绸缪,治下根本没有饿死冻死之事,就是外地来的灾民,那也是妥善安置在城门外的,何况,根本没有人饿到必须抢县衙的地步,抢县衙那是什么罪名?即便是你为了生存抢成功了,那也是分分钟送死的结果,所以,没有人会傻到城外还在施粥而不要,却冒着生命危险来抢县衙,所以,这股流民,不简单。
广阳县虽然处于边境,但实际上前头还有别的县挡着,所以这么多年来并没有遭受过兵匪。可是,经验并不是万能的,只要有心人去查,就能查到阮从书和高大人的烧碳动作,高大人从来没有掩饰过此事,因为他还打算拿此事跟皇上讨个功呢。所以,广阳县可以说是整个檀州府最容易出粮,也是粮食最多的地儿了,而且,因为在内,还没有守兵。
檀州府挨着北疆,如今大雪封山,不仅檀州府百姓不好过,想必北疆百姓更是不好过。檀州府后面还有个新朝做后盾,可是北疆后头可没别的了,他们平日善骑射,逐水草而居,如今日子不好过,那就只能靠抢的了。
可是,如果抢县衙的人是北疆人,那么,他们这点儿人如何能成事?就算抢成功了要怎么将粮食运到北疆去?
除非……
除非他们不仅仅在城里有人。
想到此,阮容李惊出一身冷汗。她想把她的想法告诉给祖父,可是祖父年纪大了,又是一辈子的读书人,未必能够听她的,再把他惊出个好歹。想来想去,这院子里全是老弱妇孺,除了还在城外的阮从书和阮从竹,那就只有在家里的姜成栋和姜武可以帮忙了,真庆幸他们两个因为要过年了并没有走镖任务,所以尚可在阮家多待两天。
想罢,急匆匆去找姜家父子。可惜来晚了,姜家父子因有功夫在身,所以跟着家丁一块儿去县衙帮忙了。
县衙离阮家大院并不远,却也不近,与阮家大院到城门口的距离差不太多。与其去找没什么权柄的姜家父子,不如去找城外的阮从书,只有阮从书能着人把信儿送出去,也只有阮从书能组织灾民一块儿抵挡,这段时间他日日在城外施粥,故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颇高。
容李带着极知极情想出门,却被门房拦住了,阮老头发了话,谁也不能出门。事情紧急,容李并没有去找阮老头,而是自己爬了院墙跑掉了,等阮老头听说此事时,容李早已到了城外。
大街上并没有几个行人,却能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容李猜想,必定不止县衙一处有流民。为了躲避流民,容李专挑小道儿走,等来到城门口时已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城门里并没有人,只有城楼上稀稀拉拉站了几个衙差,个个面容沉肃。城外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还有妇女孩子的哭叫声,容李心中一咯噔,腿顿时有些软。
是真的,她没有猜错,定是北疆的人来抢城了(檀州府有守军,所以整个檀州府并没有土匪),而他的父亲和二叔,很可能就在城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容李小跑到守着城门的小兵跟前儿,一看他们那两眼泪汪汪的模样,不用再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然而容李并不甘心,恨声道:“我爹呢?”
那俩小兵是认识容李的,容李带着容桃整日里东跑西颠地玩儿,有心的基本都认识她俩。
“城外……”哑着的嗓音,一听就是很久没说话了。
“开城门!得救他们!”容李伸手就要去开城门,却被兵士拦下来。
“阮大人令!不可开城门。”小兵颤抖着道。
“为什么?他们都是广阳的子民!他是你们的县令!”容李心都在颤抖,不开城门,那她爹……她爹……容李不敢再想下去。
“大人说了,开了城门等于引狼入室!坚决不能开!”小兵坚定地道。
容李的心一紧,她爹说得对,开了城门等于引狼入室,她是怎么了,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吗……她看着巍峨而立的城门,严严实实地堵在那里,双手捂住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行,她得去救他!她不能这样一墙之隔就绝了他的生路!容李三两下脱掉了外衫,露出不算太厚的棉裤和棉裙,城门外就是北疆人,城门不能开,她想出城,只能从城楼趴下去。容李找了一套绳索,短小的系在腰间,长的盘在肩头,蹬蹬蹬跑上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