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叫来了乘务长，他带我去看了驾驶室的门口，从窗户往里面看，窄小的空间里，只能容得下两个驾驶员。

我灰心丧气，回到自己的座位，泪水在眼眶中旋转着，“赵晓珍，你争气点，不就是侧脸长得像吗，又不是真的是他，干嘛那么激动。”

陈晨打电话来问我到了哪里。

“还有三站大概。”

“你哭了。”陈晨一听就着急了，“怎么了？是不是在火车上遇到麻烦了，去找乘务员了没有？”

“你别着急，我没事，就是想到你要订婚了，替你高兴。”

陈晨来车站接我，住进了她安排的酒店，两个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

“站起来，看看我给你的礼物。”陈晨打开了一个很大的纸盒子。

“你送给我礼物？你的订婚礼应该是我给你礼物才对。”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还不差这点钱。”

“瞧把你牛的。”

礼物是一件粉色的蕾丝礼服，蕾丝的袖子，镶钻的领口，蓬蓬裙摆。

“去试试。”陈晨将衣服塞进我怀里。

我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我，粉色衬托了皮肤，蓬蓬设计的腰身能够很好的遮挡我隆起的肚子，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了量身定做的。

“真是太合适了，我很喜欢，谢谢你，陈晨。”

“第一次见你穿裙子，真好看，晓珍，你要是打扮起来，一定是个大美女。”

“去你的，再美能美过你这个新娘子吗？”

两个许久未见的女人聊了很长时间，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一起工作的时刻。

陈晨还是替我惋惜，“以前在咱们两个一起在裕华的时候，你工作能力突出，又会做人，领导和同事们都很喜欢你，我觉得护士长的位置以后一定非你莫属，可是????唉，世事难料，你不应该回去，他们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谁也不能左右过去。”诉说过去要比展望未来困难得多，在伤口上撒盐，有几个能不感觉疼的，“刚开始后悔是因为自己的抱负得不到舒展，现在一切都看淡了，只要家人和朋友都健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真的这么想？”陈晨将我身子摆正，目光迥然地看着我，“这是你的心里话？你不想过更好的生活？不想找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想有个美满的家吗？”

陈晨的话，让我又想起了在火车上惊鸿一瞥的身影，那么像秦观，声音也那么相似，可我寻遍了整个火车连人影都看不见，心底忽地涌出一股酸楚，我慢慢攥紧手心，又慢慢松开，手心泛白的印记，我压下所有的情绪，抬起眼睑，眼眶又有干涩的感觉。

“我现在很好，真的，有我自己喜欢的工作，有父母可以侍奉，有孩子，还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按正常思维来考虑问题，我们也不可能，先不说年龄、家世，就是性格，我们就合不来。”

“说到底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你打算一个人养着孩子吗？”陈晨指了指窗外，“晓珍，这里离宋州市区不远，江栾书有车，你要不要去??????”

“陈晨。”我按住她的手，“寻父认亲，你认为我会那么幸运吗？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陈晨被江栾书接走了，他们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我看着陈晨刚才指过的窗外，这里离宋州确实不太远，如果顺利，我两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到达熟悉的市区，我的心里在期盼什么，又在害怕什么？我为什么这么摇摆不定，这是一次机会，不管成功与否，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订婚仪式结束，我又会坐着绿皮火车回到山里的那个小镇上，过得浑浑噩噩的生活，占然清被我伤害，小镇上茶余饭后都是我的谣言，赵医生因为我和他的老婆已经吵了很多次。养父的身体已经愈加康复，养母每天都有一些灵活可以做，他们养活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还有几个月孩子就会出生，我并不埋怨自己带着孩子会有多么困难，可无辜的生命一出生面对的就是不完整的家庭，我是否真的欠缺考虑孩子的感受？

订婚仪式是在中午，举行的很简单，双方只来了父母亲朋，我和陈晨家的亲戚坐在一起，陈晨嘱咐她的妹妹要好好照顾我。江栾书西装笔挺，儒雅俊朗，陈晨一身红衣小鸟依人地依靠在他身边，郎才女貌的两个人是那么登对。

我很想问问江栾书那个纸条的事情，可时下貌似并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