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凡听到轻微的声音便醒了,穿着睡袍过来开门。
“怎么了?”他睡眼迷蒙。
曾管家轻声:“施院长来了,说要见太太。”
乔珂还在沉睡着。
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一别四年,楚墨凡本就精力无穷再加上积攒已久的**,连着几天把她折腾得不轻,再多的补汤都补不上她体力的不支。
“说了什么事吗?”楚墨凡眸色已经清明,压低嗓音。
“没说。”
“我去看看。”
“看她的样子,是只想见见太太呢。”
楚墨凡锁眉想了几秒也没想出来施院长凌晨时分急找乔珂是为何事。
后面传来乔珂微哑的嗓音:“曾管家?天又亮了吗?”
楚墨凡和曾管家齐齐看过来,乔珂已经在床上坐起来,在抚眼睛。
“还没呢,太太,施院长来了,说要亲见一见你有急事。”
楚墨凡走到衣架子那边,取下一件大衣,走到床边:“我孤儿院的院长,是我、楚欣悦、楚源一起的抚养人。”
乔珂一听,马上就从床上跳下来:“那我马上过去。”
接过楚墨凡递来的大衣,直接穿在睡衣外面,又准备跑到浴室去洗脸梳头发。
楚墨凡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施院长不是外人,你以前也见过,无碍,去吧。”
乔珂这才让曾管家带着,一起去客厅西偏厅的会客区。
曾管家便悄悄退下了,偌大的会客厅里只有乔珂和客人。
看到来人,乔珂感觉面前的妇人似有些面善。
她一惊,还以为自已记忆恢复了一点,再仔细一想,这才陡然想起,那日跟宋世南去第一医院做骨髓匹配,车前冲出来的妇人,正是眼前这位!
乔珂笑着,正准备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谁知,只听扑嗵一声,妇人突然直塄塄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乔珂惊怔住了。
老人这一跪,她一个小辈哪里受得起,马上也跟着一起跪下了,面对面扶住老人的双臂,着急道:“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您别这样,我受不起的,您快起来,我扶您起来!”
施院长未语泪先落,人都伏到乔珂肩上。
把乔珂弄得心里百般过意不去,硬是强行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又安置到了沙发里。
这才端过茶几上的热茶奉到她手里,让她握着暖暖身子和冰冷的双手。
施院长单手捧着茶,别过脸对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抹泪。
乔珂又抽了纸巾递给她:“院长您别哭了,有什么事您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施院长拿过纸巾,擦了半天,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眼泪陷进皱纹,憔悴不堪,抬起老泪纵横的眼看向乔珂:“这件事……我真的……真的说不出口,我知道,我光有这个想法就已经够过分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真的是没办法,我不忍心,不忍心哪……”
“您说,您尽管说!”乔珂看着她这样,心里既为她难受又心急如焚。
卧室门口,男人高大修直的剪影隐藏在阴影里,浓眉深锁,沉默着一动未动。
墩,茶杯又被递回茶几上,施院长又一次跪伏到乔珂面前,低垂着头,哽咽出声:“乔珂,你救救蔚尔,救救蔚尔吧!”
乔珂原本要拉着她起来的双手僵住了。
施院长几乎是低啕出声:“我知道,四年前蔚尔做过太多对不起你的事,那时候我的心里也不好过,跟刀挖一样,我也不想看到你死,跟现在不希望她死是一样的心情,她还这么年轻,她跟你一般大,就要被魔鬼折磨而死,我于心不忍,于心不忍哪乔珂……”
乔珂看着眼前老人花白的头发,痛苦凄绝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很难过也很悲戚。
可是,让她去救宋蔚尔,四年前,若不是她撑着求着让叶大生救了自已一命,此刻,早已含恨入土的便是她乔珂,而这一切,正是她宋蔚尔所赐,现在自已躲过一死,没找她宋蔚尔报复,难道还要去救她一命不成?
这四年,她所受的苦,又岂是常人所能想象?
她自已首先就过不了这个坎,更何况,她还有丈夫,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都不同意她去做这件事情,也不值得!
看乔珂面色渐渐转至冰冷。
施院长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竟然对着乔珂便开始磕起头。
虽然沙发前面铺着羊绒地毯,可施院长用了全力,每一下都似重捶一样沉闷地狠砸在乔珂心上。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她抬起两只手,紧紧捂住双耳,痛苦出声:“不要这样!求您了,不要这样!您别逼我……”
楚墨凡疾步而来,一下子把乔珂搂进怀里,又一只手强行搀起还在不停磕头的施院长,低沉冷厉地低吼:“够了!院长,别逼乔珂了,你请回吧!”
说完,他松开施院长的手臂,将乔珂紧紧护在怀里,推着往主卧的方向而去。
施院长原本还在沙发那里埋首痛哭。
眼看楚墨凡护着乔珂已经经过铺着深色地毯的甬道,进入主卧。
施院长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奂然不复刚才的颓软憔老,冲着两人的背影就踉跄着冲了过来。
并一下子就扑到了楚墨凡的背上,从他腋下伸手向前一把抓住了乔珂纤细的手腕。
乔珂吓了一惊。
楚墨凡对着抚育自已的老人不敢用蛮力,只是紧锁了眉,再次把乔珂护着,用手去解开施院长捉住乔珂的手。
施院长却拼了全力,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只手上。
楚墨凡不敢用力了,担心把她们两人都拉痛,只是脸色更加沉冷如水:“院长!乔珂脑部到现在还有瘀块未散,你刚才也说过,四年前听到她不在的消息心痛如割,难道现在你就毫不担心她会在这台手术台上发生什么意外?!”
施院长却依然不松手,哀凄痛楚地哭嚎叫嚷:“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以为我不心疼乔珂吗?她也是我的女儿,她和蔚尔一样,都是我一胎同胞的亲生女儿,我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她?都是我的女儿,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老天瞎了眼啊,明明是我造的孽,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要折磨我可怜的女儿啊?……”
这下,不仅乔珂,连楚墨凡都一同被狠狠地震惊住了。
同时震住的还有听到这里大哭大喊后,依次赶过来的曾管家、园丁、厨工和许多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