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烛下夜话  必留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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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疏的夸赞他其实是受用的,二三十年了,无数人尊他敬他,真心也好,奉承也罢,他皆不以为意,不懂花的俗人的话,于他而言不过是浮云。

可眼前的褚疏不一样,她诚挚,每句话皆发自肺腑一个姑娘家,为了他,为了他这庄院,只身一人不远千里,不为牡丹花,而为牡丹花。她到这的第一件事便要看牡丹,第二件事便是求教培育牡丹,她眼里满是欢喜与热切,一头扎进牡丹丛里便是一个白昼,纵是他自个年轻时对牡丹也没这般心思。

可这样的褚疏,却说她不喜牡丹。不喜牡丹,却对牡丹有这种心思,是她尽人事也好,是她推脱也罢,张若水都知道,她明白牡丹于他的重要,更明白他对牡丹的喜爱与敬重。

“只是居士,褚疏有一事不明,”褚疏抬头,发现跟前的老人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愣了一下,“为何园里没甚红花?”

褚疏若是没记错,牡丹当以色丹者为上,洛阳之俗是姚黄未出,牛黄第一牛黄未出,魏花第一魏花未出,左花第一左花之前,惟有红花。不过天彭这小西京不同,红花最多,紫花、黄花、白花,各不过不过数品,是以自状元红至欧碧类次第之。

虽说这些都是褚疏从书上看来的,但也反映了些事实的,可今日她在园里仔细看了个遍,紫花、黄花、白花、甚至碧花都有,就是没有红花,褚疏琢磨着,此时就算没有状元红,也应还是尊红花,况且丹庄,以丹为名,莫不是自己望文生义了。

“好多年前是满园红花的,”张若水轻叹一声,“如今红花颜色深的成了紫花,浅的成了粉的、白的,其本色倒少了。”

褚疏颌首,也是有这个道理的。不过张若水这话里似是有些无奈,老人家说话真是莫测高深。

“南纪说得对,人生能得一知己,无憾。”张若水忽然笑道,“只是如此花好月圆时,与君话却无酒,有些不尽兴。”

“我这有酒,”褚疏从腰间解下酒囊,今日月朗星疏,她原打算同来张若水这问问红牡丹的缘故便找个高处喝酒赏月地,现时张若水既然有饮酒的兴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居士别嫌弃。”

婢女闻之赶紧吩咐人端来了酒杯,并备着两壶酒在一旁。

“阿疏你不要再唤我居士了,无需拘束,拿这当自己家。”张若水看着褚疏起身倒酒,端起酒杯呷了口,“你们颎国的酒倒是好。”

“是我带来的酒好,”褚疏弯眸笑了,“说到酒,戎州的酒可是一绝。”

张若水哈哈大笑,她一个异国姑娘,净惦记些大家闺秀不堪的东西,哪国的礼数都不至如此,道,“你一个小姑娘,知道得倒不少。”

褚疏挑眉,“足不出户心怀天下,您看南纪就知道了嘛。”

张若水乐极了,这丫头调侃人一套一套的,她祖父许止每每来信少不得提天下大势,许汉由许止一手养大,性子怕是多少也有些像的,许家历代又与颎国当朝有些渊源,褚疏怕是不大喜他们那腔调。

便含着笑问褚疏,“阿疏不喜你那表哥?”

“许汉?”褚疏微微眯着眼,“谈不上喜不喜欢,就是世外之人,一股子傲气,”顿了顿,又道,“同牡丹一样。”

张若水拿起酒杯,“怎么说?”

褚疏一脸神秘,边饮酒边同张若水讲一女皇傲雪寒天命花神催开百花,百花齐放而独牡丹不奉召的故事。张若水头次听闻这种传说,褚疏又妙语连珠,俩人彻夜长谈,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张若水更是恨晚识褚疏,暗想赶明儿得写信于许止,责怪他竟从未提及这么个有意思的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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