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可受不起你一拜。”他声息不大却字句如冰钻入在场几人耳畔，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和平日那时竟然不同，钦国侯一直躲藏在玉面狐这层伪装的身份下。现在说话的语气包括神情都慢慢变成了最原初的他。

现场的气氛随着夜风肆起，显得尤为萧杀带着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周围。

“钦国侯今日前来是找孤王谈话吗？外面风大我们还是里面坐。”月晟轻轻一声咳嗽，手掌往前一送，方才打破了僵局。

宫内月晟遣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下宣公公。

“夏硕女王果然灭了西川吗？这，这好歹也是一国十万子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便，便——”

“是啊，这还真得要问问你那好侄儿。把她逼成个疯子一般。”玉面狐冰冷的眼神仿若犀利剑锋刺透月晟的心，让他羞愧难当不敢直视对方。

玉面狐见他这般青中带白的脸色，那唇色却鲜红的令人扎眼便知他时日无多。所以才这般匆忙的赶回月支。一声幽然的叹息自心中而起，数日前的情景陡然浮现心头。那冰冷又让他刻骨铭心的夜晚，面对无数刀光剑影和血腥下的野利娥敏，她的脸是如此清晰的在自己的脑中不断闪现，那样凄迷又残酷的笑容好像鬼魅一般让他在这样的陌感中几近窒息。

原来从头至尾这个鬼丫头都在欺骗自己。她知道自己宫里有内奸，却不动声色的一直利用自己为她打着掩护。夜夜缠着他无助的哭泣，茕茕孑立的身影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她用玉姜夔特制的迷香让自己每次都在她的寝宫里面陷入梦境之中。而后自己从密道之内和耿曜等人相会密谋商议着灭川大计。

玉面狐不得不佩服这小女孩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

那叫甲辰风之人果然不负她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把一个恶人的阴毒狠辣发挥到了淋漓尽致。让这些年西夏十几万兵马都搞不定的波尼族人在十五日内真得就给一举歼灭。恶人毒招十分残忍的冷血手腕让朝堂大臣们均为不耻。

但野利娥敏排除众议，信守了她的承诺让甲辰风担任了左台御史中丞一职。所有参与剿灭波尼族人的犯人全部都赦免其罪不算还各个都封官加赏。

王者一语定天下。即使朝堂上为了此事依旧不断上谏，她依旧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之姿，无人可撼其心的意念压下了此事。

夜来更深露重之时，鳯鸾殿里的九头连枝灯倏明倏暗的摇曳着，野利娥敏在无人的宫廊里疾步转入内室，逶迤的裙裾带着暗香戛过寂静的夜，在月华的笼罩下投出一道优雅的疏影。刚入内室她陡然眸眼一缩，那坐在案前的人让自己微微心头一惊。

她慢慢的靠近他，二人都不曾说话，只是以目相询默默凝注彼此。终于野利娥敏淡然轻轻唤了他一声。

“你刚醒吗？还是醒了很久了？”

在幽暗的灯火下，玉面狐一向有些玩世不恭的面孔上此时笼上了一层清冷之气。眉间隐着冷玉般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