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排列齐整的大雁从他们头顶的天空中飞过，楚铭皓和子珞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上望去，看到那群生灵突然之间出现，又须臾消失在他们眼前，子珞怀着的心事便又多了一重。

“你那天晚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子珞忽然问自己，楚铭皓先是一愣，后又恍然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

那天夜很深的时候，他独自在院中站着，子珞过来看到他，谈及人就如同月亮一样，经历聚散离合，他对子珞说，人不一样，人是可以选择的，子珞问他，若是到了不能选择的地步呢？

他当然明白子珞的意思，所以告诉她，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耳。

“子珞，你难道不明白吗？”楚铭皓反问道。

“我不明白。”子珞的语气是肯定的，以至于让人难以判断她心中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你果真不明白？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你都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楚铭皓的眉头紧紧皱着，那双丹凤眼此刻含着与其说愠恼，不如说是无奈的神色。

子珞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离楚铭皓太近的地方，她会感受到无法抗拒的热量，她把这归结为自己此时心中混乱的原因。

楚铭皓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并没有上前，而是任凭子珞站到了离自己远一些的位置。

“我们之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同时结束，若不是音色有着明显的不同，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人在说话。

“你先说吧。”楚铭皓看着子珞，目光中满是柔情，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他心中的不安。

“我没有忘，”子珞终于直视了楚铭皓的眼神，“几次经历生死，都是你陪着我，我们之间经历的一切，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我也说不清楚，心里在纠结些什么。”

楚铭皓看着子珞，他轻轻地将子珞拥入怀中，“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不必着急，我等你。”

在忻州，叛乱结束后，其实他就已经看出子珞情绪上经常会出现波动，可是后来子珞将这种情况压制了下去，他以为是子珞想明白了，放下心来，也没有再去细想，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意识到，子珞心中的那个结，并没有解开。

依他对子珞的了解，促成这个结的，必然不会是一件事情，还是他疏忽了，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这么多事情，亲人的去世、解救百姓的重担、朝廷与江湖上险恶的争斗，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旋涡，在被卷入其中之前，子珞还只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情势所迫，一件意外发生后，她又不得不强撑着去面对另一件意外，如此下来，即便是涉世很深的人都未必承受得了，更何况是子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