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面色一黑，十分不悦，随即想起自己的目的，便缓了缓面色，和颜悦色的开口。

“李默，你家里还好吗？”

那名叫李默的少年闻言，嘴唇上下熠动着，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以及内心中强烈的痛苦。

“爹中风躺在床上一直下不了地，娘她这几天在干农活的时候被蛇咬了一口，中了毒。”

凌初雪眸间划过一道微光，带着微不可察的喜悦。

这两个老不死的都已经成这样了，没人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她就放心了。

然而她还是装作遗憾的模样，拿脸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语气颇为遗憾的开口，“可惜，我不能帮你们做什么。”

李默一直低着头，并不知道凌浅虞的表情。

他不能直视她，因为凌初雪是大小姐，而他只是一个家境贫穷的少年，两人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

一旦他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凌初雪旁边的丫鬟便会斥责他。

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凌初雪叹了口气，端起手中的茶闲闲地抿了一口，接着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边的茶渍，“风陌，我是你亲姐姐，自然是恨不得想尽法子帮你的。只是，爹和娘亲都不愿意我靠你们太近，我只能偷偷派翠鸾给你们送点东西，你就别怪姐姐了。”

李默抿着唇，她口中的爹娘，自然指的是永庒侯夫妇，不可能是李父李母。

明明就是同一个爹娘……

凌初雪根本不想离这家人太近，恨不得他们离她越远越好。

她口中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下人用完不要的东西，她送过去意思意思，省得李氏成天念叨些不该念叨的东西，给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默捏紧了拳头，“你还有事吗？”

他实在不想再站在这里接受周围那些人鄙夷的目光了。

站在凌初雪旁边的翠鸾，一直都鄙夷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一点也不收敛。

凌初雪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伸出保养得宜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正了正身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凌浅虞回来了，你忘了你当初发过的誓吗？”

李默浑身一震。

五年前，他曾站在凌初雪面前发过誓，要将凌浅虞视为仇人，一见到她，就要报仇血恨。

事情过去那么久，他本来以为凌浅虞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李默其实在鼎风学院新生测试那一天就见到过凌浅虞。

他一直给自己找借口，一天天拖延着，尽量躲避凌浅虞。

然而，今天凌初雪这么一逼，他不能再逃避了。

他有些颓败地低下头，“我还记得。”

凌初雪满意地点头，“你别忘了，你爹是怎么中风的，你又是怎么进鼎风学院的。”

五年前，一场大火，烧了他们一家的房屋，导致李父中风瘫痪，一家人差点葬身火海。

他们一家逃出火海，迎面就撞见匆匆忙忙的凌初雪。

她将他们救下，安顿在锦城一处隐蔽的地方。

凌初雪告诉他们，放火的人是凌浅虞。

他不肯相信，要找凌浅虞对质，结果那时候凌浅虞已经据说畏罪逃出永庒侯府。

而接下来捉拿到的放火者，也直接一口咬住凌浅虞，说是她指使他放的火，目的就是烧死他们一家人，报当年李氏虐待她的仇，怕她知道自己的过往。

被火烧焦的房屋现场，也留下了凌浅虞随身携带的香囊。

铁证如山。

李氏一边大声骂放火的人，一边愤恨地骂凌浅虞没良心，丧尽天良。

李默双眼赤红，站在烧焦的火堆旁，立誓要找凌浅虞报仇。

李默双眼赤红，站在烧焦的火堆旁，立誓要找凌浅虞报仇。

凌初雪正是看中了李默的这一点，又希望将李家人操控在自己手里，觉得可以利用一二，于是帮他进了鼎风学院，并且许诺只要他乖乖听话，就好好培养他，让他以后成为人上人。

李默的天赋不错，这次测试，他也要参加，如果没有什么差错的话，应该能拿第一。

这也是凌初雪一直困着他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原因。

“很好，那么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李默硬声道，“一切全听姐姐吩咐。”

凌初雪满意地看着李默，从手上褪下一枚银色的镯子，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翠鸾，给了一个眼神。

翠鸾立刻会意，接过凌初雪手中的银镯子，走过去，扯高气扬地递给李默。

“呶，这是大小姐随身携带的银镯子，你拿回去当点银子治病吧，以后可要记得大小姐这份情啊！”

李默伸出双手，沉默地接过翠鸾递过来的银镯子。

“多谢姐姐。”

凌初雪拿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语气随意道，“跟姐姐见外什么，你只要记住，咱俩才是亲姐弟，流着一样的血液。”

“只有我，才会真心为你着想。”

李默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凌初雪，后者面上一副担忧，眼神真诚不似作假。

他很想开口问一问。

既然是姐弟，为什么就不能尽心尽力地帮帮他们，而不是随意地敷衍了事。

不过，他最终依旧没有开口，他怕惹恼了凌初雪，到时候什么都没有。

他沉默地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

次日，到了午间的时候。

这个时间，正是凌浅虞和元儿约定的时间。

还没到午时，元儿就抱着凌浅虞给他缝制的布偶小兔子，一个人眼巴巴的等在门外。

司马尧从楼上的阁楼里看到这副景象，眸光变得幽深，抬手唤人喊肃渊太师上来。

“元儿这是在干什么？”

肃渊太师顺着他的目光朝下面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恭敬地回复道，“小殿下这是在等凌姑娘。”

“每天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