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夏银忘不了的场景，是几年前夏天的清晨，上课后新的老师迟到，教室一片嘈杂，可当她进门后，嘈杂消失了。

女人在门口腼腆地笑笑，安安静静地走上了讲台，身体很单薄，显得黑色的西装外套有些宽松，李老师在男生炽热的目光下有些害羞，她抿着嘴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李俊凡。

回过身，她微微一笑，稍稍扬起精致的下巴，双眼灵动调皮地一眨，长长的睫毛跳动：“我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请多关照。”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阿银！夏银！”温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回忆。

夏银回过神来，“啊？”

“老师问你现在在干嘛。”表妹陈诗雨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

和夏银不同，对于陈诗雨，李俊凡简直就是她的人生导师。

“啊啊，我现在在一家事务所工作，独立的那种。”夏银坐下说。

“哦呦，不错，那么小说呢，我记得你以前还在笔记本上写过小说的，”李俊凡眯着眼笑笑，“有没有坚持自己的梦想啊。”

夏银挠挠头，“还在写，不过成绩很差，不知道要不要坚持下去。”

陈诗雨的手顿了顿。

李俊凡很细心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她拍拍夏银的头，轻声安稳：“没关系的，你们才二十岁，还有时间去成为你们想成为的人。”

夏银点点头，陈诗雨陷入沉默。

“那老师你呢？”夏银突然发问。

“诶？”

“老师怎么突然想到来昊城呢？”

陈诗雨坐在老师身旁，跟着抬起了头，表情疑惑。

李俊凡喝了口水，沉默片刻，然后微笑：“嘛，人要发展的呀，不能老在小镇里提前养老啊。”

夏银了然地点点头，的确，李老师也快三十了，趁着中年之前来大一点的城市发展，找找对象也不错。

而话说这既视感挺强的，好像某动漫里也有大龄单身女教师的存在啊。

“啪！”一个手刀挥下。

“嘶。”夏银捂头。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感觉很失礼啊。”李老师露出和善的微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完全没有想任何失礼的事！”

“没有那你道歉干嘛。”

......

夜深人静，李俊凡坐在笔记本前，正做着明天上课用的PPT。

今天见到了曾经的学生，看见他们长大，没有误入歧途，心里着实高兴，这种桃李满天的感觉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

今年她二十八，五年的职业生涯，这对于教师而言很短，但也正是因为短暂，她有幸还能记得那些稚嫩的脸，还能偶尔发呆的时候想想，他们现在在干嘛呢，而不是像她的老同事一样，机械地送走一批又一批学生。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声音，是出租屋的座机。

李俊凡的手颤抖了一下，心中升起抗拒地想法，她闭上眼等了几秒，站起来去接电话。

“喂？”

“李女士你好，我是二十七医院的人，抱歉你母亲出了点麻烦，你得过来一趟......”

李俊凡挂掉电话的声音在夜中异常响亮，像是磕在了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