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的呼气急促，但只能忍气吞声，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发不出来。

李俊凡同情地看着她。

一个和善的男老师及时赶到，拦在了中年父亲身前，“嘿嘿嘿，先生，冷静点，我们去主任办公室谈谈吧。”

“不去，老子要见校长！”

“李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抱歉今天校长不在，不过你和我说也一样，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

男人吐了口气，狠狠地瞪了眼那女老师，“歧视穷人的婊子！老子要炒了你！”

说完一口唾液直接吐在了她的脸上。

女老师一闭眼，敢怒不敢言。

良久，一张手帕递了过来。

女老师睁开眼，发现是今天刚来的新人，她说了句“谢谢”，结果手帕擦拭脸颊。

“你是新来的吗？”边擦边问。

“嗯，今天刚到。”李俊凡点点头。

“欢迎。”女老师淡定地说了一句，收起手帕，“我帮你洗干净再还你。”

“哦，没关系的，”李俊凡笑笑，指指主任办公室的门，“倒是你，没事吧。”

女老师垂下眼皮摇头，“没事，至少他没有拿着枪闯进来。”

李俊凡尴尬地一笑。

这个笑话真冷。

“哦，对了，我叫李俊凡，教语文。”李俊凡如梦初醒。

“易安，教物理。”

......

又到了语文课，李俊凡站在讲台上，正拿着学生们上午写的文章，一篇一篇地念出。

“如果我死了，那么那一刻我绝对会感到后悔，我后悔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后悔......我后悔......”李俊凡的语气有些调皮，时不时让学生们会心一笑，“我会像司马迁......杜甫......李白......苏东坡......”

念到一半，李俊凡停下来了，她无奈地笑笑，“好的，张同学，你的文章很......标准。”

张同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的，让我们看看下一个人的，”李俊凡抽出另一张纸，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我死了，被爱我的女人痛了一刀，但我却不记得她是谁，我从我第一个上过的女人开始回想......”

笑声此起彼伏，女生们露出害臊的神情，男生们相互交流“你懂的”的眼神。

“最终，我还是没能想起她到底是谁，但我保证，她们都很性福。于正。”李俊凡朝于正竖了个大拇指。

教室里一阵笑声，咯咯咯咯，像是一群鸡在集体打鸣，引得易安不由来到班级门口巡视，学生们又瞬间安静下去。

李俊凡朝她点点头，示意没事，然后开始念下一篇文章。

“在一个雪夜，我死了，独自一人，但我并不冷，因为这代表着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毕竟我的人生不值一提。”她缓缓地念出这句子，眉头皱了起来。

教室突然陷入奇妙的寂静，像是有人把锅的盖子盖上了，易安也站在门前，细细凝听。

“我想不起我的人生，因为它们平庸失败，毫无色彩......”

“我做不到父亲的期望，我承担不了他们的责任，我变得无能，愤怒，刻薄，粗暴，我，再也感受不到幸福......”

“太平洋的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一路无限的黎明和黑夜......”

“你所说的曙光到底在哪，”李俊凡沉默地看着最后一行，视线瞬间扫过角落的瘦弱身影，“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