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的脸顿时垮了下去,像是泥沾了水,她满脸无奈。
“姐,我们前几天不都说好好的吗,而且妈一听你和小银要回来,老早就把房间收出来了......”
她有点不满。
“就不能参加完葬礼,直接回来吗,也不麻烦你开车送我。”夏母抱怨着,但声音很小,算是变相的承认,只是心里不情愿罢了。
“葬礼......”三姨欲言又止,“反正你就在那儿住几天,等过完年再走吧。”
夏母瞬间面露难色,“还是算了吧,今年过年也没钱给老人,而且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诶呀,你回家又不是只看老人,我们兄弟姐妹聚一聚不行吗?”三姨苦笑。
沉默了半天,夏母才点下了脑袋。
“我想吃烧土豆了。”一路上就没说过几句话的陈陈诗雨摘下耳机,随口说了一句。
“要吃你自己回去烧去。”三姨看也不看自家女儿一眼。
“外婆会给我烧的,”陈诗雨调皮地笑笑,“给我而不是给你。”
“烧土豆啊,”夏母满嘴地感慨,“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是啊,那个时候还是爸爸给烧的,”三姨说,“就往冬天的小火盆里埋进去几个,然后捞出来就吃,不用蘸什么都吃得那么香。”
“那时候就没什么能蘸。”夏母补充一句。
就这样,两个中年女人莫名其妙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
刀刮在土豆上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呢,沙沙的,又清脆又规律,像是某种偏远民族的传统乐器。
“妈,家里不是没土豆了吗?”女人一边刮土豆一边问。
老太太就站在一旁,穿着围裙,身子一低,从水里捞出刮好的土豆,放在砧板上就开始切。
“啊,昨天去集市上买了些,我怕小雨回来要吃。”老太太手很利索,把土豆瞬间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不知道小银吃不吃。”
“没有人不会不吃土豆吧,”女人说,“就算不会吃也可以吃别的嘛。”
“啊,也是,但就怕小银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没回来过,不会嫌弃我们吃的吧?”老人有些担忧。
“怎么会,人小孩从小吃快餐长大,什么都能吃。”女人安慰道。
“行吧。”老太太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把切好的土豆放进碗里,“不过你刚刚说那孩子老吃快餐么......”
“话说他们什么时候到啊?”女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三妹开车很快,估计三点就能到了。”老太太把手往围裙上一抹,勾着个背向后走去,“让她慢点慢点也不听。”
女人耸耸肩,懒得说话。
“不过说回来喽,还是可惜那孩子。”老人不知为何,突然感叹了一句。
“嗯?”
“我是说,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跟咱家姓。”老人拿着一篮子菜就走了过来,放在女人身前,“你说他要是能改姓多好,反正他妈都四十多了,有人要也不会再生,而那孩子的爸估计也回不来......”
“妈,其实我觉得吧,”女人摇摇头,从老太手里抢过菜篮,“有时候你说话是真的残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