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也罢!这人生无常,能夜宿古寺,与大师共剪寒烛,乃人生一大乐事,便歇息一晚,明早结伴而行。”文小丰爽朗的笑着,饭后又与慧信摆开象棋盘,对弈三局。自己从后世研读过的好几种棋路,竟然被慧信大师破解,看来,出家人的智慧,真的不一般。
天色擦黑时,果然纷纷扬扬下起一场雪来,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冰粒,不多时,已经漫山遍野的隐隐雪白起来。
通红的木炭炉子已经生起来了,寺里僧人们做完晚课,围坐在炉子四周取暖。文小丰对于后世哲学的三个终极命题,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今天慧信大师话语重提,吊起了文小丰的胃口,众人围着慧信大师,围绕着这三个命题,古今中外,佛学禅理,交谈至深夜。
“先让身体好好活下去,才有一切的载体!”最后,慧信大师总结说:“我们修身事佛之出家人,尚离不开这肉身,离不开康泰,可见世人,更要善待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是幻象,却要善待,谨记谨记。”
是夜,文小丰被安排住在古寺西边的一间厢房里,慧信大师可能是因为本寺逆徒石明对文小丰造成了伤害,愧疚之下让一个小和尚为文小丰燃起一个炉子,小小的土墙瓦顶厢房顿时温暖如春,文小丰渐渐睡去。
也不知道啥时辰,文小丰忽然内急醒来,白天和慧信坐禅论道,喝了太多的茶水。推开房门,院子里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白雪,文小丰猛的从温暖被窝里钻出来进入寒冷的院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顺着寺院围墙根,去寻那茅厕,见其中一间厢房还亮着灯,便摸了过去。正要拍门,却听得里面有人说话:“师弟,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如今这寺里老少共11张口,要不是石师兄不时的接济一下,大家可能真的要喝西北风。”
“那好吧!我等天亮就动身,赶在师傅他们前面,知会一声石师兄避一避再说。”另外一个声音传来,文小丰听出来正是生炉子的那个小和尚。“要是寺田还在,也不需要石师兄的接济,也就不会做这等助纣为虐的事了,阿弥陀佛!”先前那个声音又道。
“有刘石井这样的人在,这杨歧千年古寺的香火,怕是要断在咱们这一辈手中了。”小和尚的声音又传出来。“唉!师傅云游三年未回,慧信师傅又老说戒急用忍,岂知这正是助长了刘石井的恶念!”
文小丰推开虚掩的门,把两个和尚唬了一跳:“施主,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起来了?!解手在那边那间屋子。”两人看清楚是文小丰后,更加的尴尬起来。文小丰开门见山:“两位小师傅,你们的话我不小心全听见了,石明作恶多端连你们的慧信师傅都要清理门户,你们好糊涂,居然知情不报还要通风报信。至于你们说的寺院生计问题,我倒是想听一听,那个刘石井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能帮你们解去这忧愁。”
自己的龌龊计划被人知悉,人家没有怪罪,反而要帮忙解寺庙的后顾之忧,两个小和尚脸红惭愧之余,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文小丰。原来这杨歧寺山脚下有一个清溪村,村里本来以喻氏人家为主,谁知道三年前,自北边流窜过来几个悍匪,为首的叫刘石井,强占强买喻氏田地100多亩,后来竟霸占杨歧寺的庙田30亩,弄得庙里僧人生活无以为继。迫于其杀人越货的强势,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官府呢?这种强匪,难道就不管吗?”文小丰问。
“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据传刘石井与连云山的大土匪绿猫有牵扯,别说萍水县的大小官员了,就是袁州府和豫章省衙门的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们。”负责厨房的小和尚年龄稍大点,知道的多。
这样啊,文小丰心里计较着,沉思一会后,警告安慰两人:“给你石师兄通风报信是不对的,别说我这里,就是你们的师傅慧信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你们。刘石井的事,待我明天与你们的师傅慧信大师商量后,会有办法归还庙田的。”
经过这一番口舌折腾,文小丰睡意全无。索性穿好衣服坐起来练气,不久便隐隐听到山下人家里传来雄鸡报晓的打鸣声。运功两个时辰后,神清气爽,此时他的聚气诀已经练到离顶期不远了。
狼行天下吃肉,自己在这个世界行走,很多的身不由己,比如斩杀锦衣卫,比如追踪鬼钉手,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亲友能好好的活下去。大道天下,自己没有心情没有能力去管天下大事,自己身边的亲友总得好好照顾起来吧?!
天色放亮,文小丰推开窗户,好一个雪白清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