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是洛克街的住户,我在半小时前听到隔壁的警察局有爆炸声,我很担心是不是恐怖袭击。”
“正在为您转接洛克街分局…..”
过了一会,一个夹杂着浓重中部口音的男声传来——正是下午那名带我们去验尸间的警察接了电话。
“不是恐怖袭击,请您放心,是警局因为电线短路导致变压箱起火,导致了爆炸。”
“这太可怕了,”达尔文故意拔高了声音:“变压箱怎么会突然爆炸?确定不是人为的吗?”
“您大可以不必担心,只是意外事故,没有任何人伤亡,目前短路原因还在调查中。”
达尔文盖掉电话,过了一会又打了一次。
“您好,我是克莱德.美年达的亲戚…对,就是昨天自杀的那个女孩,她是我的侄女….她妈妈委托我打这个电话来,您知道的,她的精神状态并不适合打电话….”
“我理解。”
接电话的是同一个警察,他下午才见过M的妈妈,知道她有点疯疯癫癫,所以立刻表示理解。
“她听说你们警察局发生了爆炸,她非常担心M,毕竟她的尸体还停在验尸间。”
“请她不用担心,验尸间并没有收到爆炸波及,事实上只是物证科的小范围起火….”
“物证科!我听你们的探员蒂姆说,我侄女的遗书现在存放在物证科!”
“是的,关于这件事,我们十分抱歉,但目前看来2012年7月份之后的纸质证物都被毁坏了,我们稍后会有保险公司和律师联系您。”
“这太可怕了。”
“目前因为边压箱爆炸,所以警局的中控空调都坏了,我恐怕验尸间无法再储藏尸体,我的建议是家属及时将美连达女士的尸体认领安葬。”
挂断电话,达尔文转头看向我们。
“你们说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唯一能查下去的遗书,偏偏就因为物证科电线短路被烧掉了。
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就在我们想查下去的节骨眼上。
“我只是很好奇,他怎么做到的。”达尔文若有所思:“我刚才已经入侵了警察局的监控系统,16个摄像头,几乎涵盖所有死角——直到爆炸发生,CCTV里都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达尔文又把截取的监控录像反复看了几遍,仍然一无所获。一天的折腾我们都筋疲力尽,继续呆在这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先各自回家,明天再想办法。
一进门,发现骆川还在沙发上等我。
“我傍晚才知道的。我很抱歉。”他一改平常的油腔滑调,站起来张开手臂:“如果你需要一个拥抱的话。”
骆川的拥抱厚实温暖,让我想起了爸爸,他的衬衫上也会有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看着我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拍了拍我的头:“在为人父母长辈这件事上,我没办法像舒月做得那么好,要是你继续哭下去,我只能打电话像911求助了。”
这个烂梗倒是逗得我露出一丝苦笑。
骆川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放了一瓶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但这是我的方式。”
他熟练的用起子把酒瓶撬开,自己拿起了一瓶。
我也拿起一瓶喝了两口,嘴里一阵苦涩。
“这东西不比可乐好喝。”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口酒下肚,我的心里没那么堵了。
“只有今天,在我能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骆川竖起一根指头向我摇了摇。
“…..我以为你会问我,我今天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过了一会,我轻轻的说。
“如果你想说,你会跟我说的。”骆川靠在沙发上:“我能充当你的长辈,充当你的朋友,听你倾诉,陪你愤世嫉俗,感叹生死无常,但我没法帮你解决你心里的问题。你明天该去那里,你以后该怎么面对你的生活,你如何能够走出去,只有你自己知道。”
“除了你自己能让自己坚强起来,没人能拯救你。人是很奇妙的群居动物,但除了分享一种语言之外,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这么说有些残酷,但我是个科学家。”骆川摊了摊手:
“我不喜欢说什么’不要伤心’,’坚强一些’,’不要哭了上床睡觉’之类的客套话。”
“你真刻薄,”我喝了一大口啤酒:“但你说得对。”
骆川的酒量很好,没一会就喝掉了五六瓶。
“你喝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麻省理工的博士。”
“你以为博士就没年轻过吗?”骆川哼了一声:
“但你记住,今晚就是你最颓废最艰难的一晚,你会大声哭,大口喝酒,可以在木地板上锤出窟窿,你会流着眼泪睡着——然后明天睁开眼睛,看着天板,你要告诉自己的是:’悲剧已经发生,我要开始绝地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