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1章 梅开二度  胜国录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

英和也只来得及与纪柏棠说这短短的几句话,皇帝身侧等闲也离不得他。这几句话倒也够了,纪柏棠心想,万一霍玉芜的身体真如英和所推测的那样,那自己原先的计划难免不会受到影响,至少皇帝的心情肯定会不一样,届时冯聿林那道立储的奏折,是不是还能起到本来的效果,可就大成疑问了。只可惜此刻离宫人流涌动,往来的官员不断,纪柏棠的身份权势,必然有许多人要上来恭维应酬一番,纪柏棠虽不必十分理会,但毕竟也无法凝神去思考这变数的应对之策了。何况就在此时,今晚的主角冯聿林也已到了离宫。冯聿林是策马而来,所以不似其他大臣还有一班轿夫随从伺候,一骑快马,两名护卫,甚是干净利落。

冯聿林出发之时原本还是想要穿着战阵之上的甲胄赴宴,但谋士谏阻,离宫夜宴从来是皇帝最为愉悦的一刻,歌舞升平之时,自然也不便甲胄森然,佩剑觐见,冯聿林平日对于服馔不甚讲究,带兵之人本也不适合锦衣华服,所以穿的乃是常服。这在一众华服的大臣中间,未免显得有些寒酸。但衣着虽然平常,但今日的冯聿林却是谁也不敢轻视的,不仅不停有官员拱手致意,纪柏棠更是要亲自前来相迎。

冯聿林的眼力卓绝,看到纪柏棠正从应酬的官员中脱身,不等他靠近便一个箭步闪身到纪柏棠跟前:“给阁老请安了。”说罢就是极为漂亮的行了个礼。

以冯聿林今时今日的地位,有此恭顺的表示,在纪柏棠也是大感意外,不过他的应对极快,一样十分周到地回了一个礼方才道:“孟亭立下如此奇功,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他的话音方落,周遭便是一片附和之声,冯聿林对此恭维之词,不便表示意见,只谨守着礼数暂且应酬敷衍一番。

如此过了约半个时辰,严敬铭与韩雍也先后到了,如此大臣之中,略有一点身份的都已齐聚,剩下的便是皇室亲贵了,向例这种场合,总以宁王为尊,这一日皇帝赐宴,宁王府自然也是接到谕旨了的,宁王如今复归内阁,所以有亲贵与阁臣的双重身份,愈加显得地位超然,不过朝廷体制,亲贵与大臣之间,例来不做应酬,以往宁王与阁臣有所交往大都也是为了公务,所以今日,阁臣们倒是不必等候宁王。纪柏棠眼见韩雍的软轿已经出现在宫门前,向四周围绕的官员拱了拱手便快步向前,一边撩起轿帘,一边道:“阁老,请。”说着就要扶韩雍下轿。

韩雍见到是纪柏棠在前,“文若,没有这样的道理。”

“诶,旁人或许使不得,但是阁老使得。”

宫门内外朝臣众多,韩雍也不便在此扭捏,好在这天韩雍的精神颇佳,所以不过是借纪柏棠之手虚扶了一下,之后便步履坚实地走进了宫门。阁臣既到,在宫门口逗留的官员便渐渐少了下去,之后来的都是宗室勋贵,身份或是交情不够,根本也无从接近。

离宫落成以后阁臣之中,韩雍与严敬铭都是第一次到这里。韩雍是因为时常病着,何况本是出身军旅,对山水景色无意欣赏。严敬铭则是因为从离宫修建之初就反复谏言,皇帝听而不纳,之后更是将度支大权交与了纪柏棠,所以严敬铭亦只有以自身的行为表示反对此议的本心不该,所以虽然以阁臣的身份,皇帝早有明旨可以不经奏请,游览离宫,但严敬铭从未使用过此项特权。至于纪柏棠,离宫是他一手主持兴建,虽然总其责的是内廷营造司,但许多景致的设计,从发端到动工乃至最后不断增添修改,这其中都少不了纪柏棠的心血,所以他对整座离宫比起韩雍与严敬铭来,可是熟悉得太多了。

不过纪柏棠为人很识趣,知道韩雍与严敬铭对皇帝修建离宫,一直都不持赞成的态度,所以虽是一同进入这离宫,许多景致的妙处他亦就三缄其口。好在正殿不远,群臣行过一段小路,灯火璀璨的殿阁就已经遥遥在望了。

霍玉芜陪皇帝泛舟回来,以前与皇帝日日相见,还不怎么觉得,这一向与皇帝多日未见,此刻又已入了夜,皇帝形容确实清癯了许多。皇帝或许尚未发觉自身的变化,近来虽然战局平静,但政务依旧不减,他还没有闲暇去揽镜自顾。

因为是开战以来最为振奋人心的一次捷报,所以皇帝赐宴的规模甚大,群臣王公之中有不少都是第一次获此殊荣。离宫景致固然令人神往,但在座的群臣和王公心中更为好奇的当然是霍玉芜的真容。因为皇家园林,蒙天子恩赏,时常还有游观的机会,但独得帝心得宠妃,轻易可是见不到庐山真面目的。赐宴的规矩不比朝会,今次因为皇帝龙心大悦,特在开宴之前传旨,群臣王公免予跪拜迎接,也可算是逾越常格的恩典了。

离宫的酒菜,比起禁宫之中的御膳房,技艺更加精湛,群臣王公中,除了像严敬铭这样勤俭的异数以外,平时大都讲求饮美,此刻都还不免赞叹夜宴菜色的精美滋味。战事未起之前,皇帝正是在这样美景与佳人的陪伴之下,享受这羡煞旁人的天家富贵。有此感想的,又岂止一人,眼前这一幕幕主宰九州的富贵荣华,着实打动了冯聿林的心。有此一念,冯聿林更加警惕,此刻他的性命尚在皇帝股掌之间,稍有不慎,便是生死攸关。

虽然众人之中,尽情享受的人占多数,但靠近皇帝的座位上,宁王、严敬铭、韩雍三人的神色一直都不甚欢快,纪柏棠以往虽然秉承皇帝的意旨助长皇帝享乐的兴致,但今日也不敢过于逢迎,以免谄媚的痕迹落入同僚眼中。冯聿林则更是不断自省,内心虽然欣羡,但也不敢有何过分的表露。霍玉芜倒是与皇帝相处惯了的,但这些朝臣王公,除了纪柏棠之外,她都不十分熟悉,有些甚至连姓名来历都还一无所知。居首而坐的青年,看服饰乃是王公贵族,而且还是亲王之尊,眉眼之间与皇帝也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年纪比皇帝更年轻,双目炯炯有神,脸颊丰腴,双手指节力道饱满,不似皇帝略带一些文弱。霍玉芜心忖,这应该就是在同辈之中威望甚高而又才具无双的宁王了,他是皇帝的同胞兄弟,自然相像。宁王虽也年过而立,行将不惑,但这几年远离朝政之后,反倒是保养有道,所以神色颇佳,霍玉芜在心底将他与皇帝两相对照,皇帝果然不免有些病容,当真相形见绌,难怪当年屡屡有人传言,先帝偏爱幼子,皇位将要归于宁王,看其风采确实出众。宁王下首,长髯白发的老者想必即是韩雍,而在韩雍和纪柏棠之间,所坐的自然就是严敬铭了。韩雍与严敬铭,霍玉芜以前都是只闻其名,如今得见,倒也与风评颇为契合,不失铮然刚直的重臣本色。纪柏棠身旁的末座之上的中年,虽时常服,但周身肃杀之气不改,与严敬铭不同的是,此人面目柔和,正与纪柏棠说笑,这便是冯聿林了。霍玉芜听闻冯聿林昔年最善交际,如今虽然执掌虎狼之师,但应酬的本手倒也不曾荒废。

皇帝这天的心情与胃口都甚好,所以频频举杯,或自饮或对酌,开宴不久,就已饮尽了一壶琼浆。也正是在这时,皇帝看到独坐一隅,面容阴郁的严敬铭。兴平改元以来,严敬铭屡屡有触怒皇帝的言行,所以君臣之间,渐渐疏远了。皇帝召见韩雍之时所说的话出自真心,近年来的放纵享乐自觉确实也是过分了,所以此刻回想起严敬铭的逆耳忠言,反觉亲切,而且严敬铭难能可贵的一点,便是执一不迁,明知皇帝厌恶,仍然谏言不息,更让皇帝敬重。此刻严敬铭面色阴郁,只怕又是在心忧自己沉迷饮宴了吧,皇帝如此想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