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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白倔强地咬着唇,把手中的空杯子向洪鱼蕉扔过去,洪鱼蕉一把接在手里,不气恼她借自己撒气,对花笺说道:“带闺女到楼上去歇会,你看她都哭得没劲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花笺扶起沈攸白,向楼上走去,沈攸白原本坐着不肯动,小书童背着手,老气横秋又说了一句:“少爷说,夏公子没事。”

沈攸白终于还是站起来,踩着一地的碎影子上了楼,尽管是三月春暖,沈攸白却觉得被一阵寒笼罩,钻进被子里紧紧闭着眼,想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

扬州城的黑夜彻头彻尾地到来,这里也没有什么不禁夜的繁华,黑暗一来,几乎整座城就懒散地睡去,黑夜里零落着几盏灯笼,打更的更夫亮着一点,拉长的声音像是睡去了。

沈攸白在楼上熟睡,花笺在屋中焚起一炉淡雅的香,她刚把香炉中的灰清了清,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花笺打开一条门缝,于书生站在三步之外,向着花笺作揖,小书童从于书生的身边探头:“少爷说,他要跟沈姐姐去。”

花笺柔声一笑,怜爱地矮身捏捏他的脸:“你呢?”

小书童往后一躲:“少爷去哪,我也去哪。”

花笺笑道:“我可替她做不了主,不过我可得问问,素不相识地,我们凭什么就要收留你们啊?”

小书童抬头看看少爷,说道:“少爷说我在北边走,只能走一条死路,他让我往南边走康庄道。”

花笺笑眯眯地:“你少爷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于书生对着花笺背后点了点头,花笺不知什么时候沈攸白已经悄悄站在自己身后,一转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沈攸白声音沙哑,说道:“南边的路也不好走,要走,可是想好了?”

于书生袖中抖出一张纸条,劳小书童递了过去,沈攸白迟疑一下,伸手接了过去。只见纸条上写着“死而后生”四个字。

小书童犹犹豫豫,靠在书生身边,说道:“少爷说,他已经没有牵挂了。”

沈攸白神色中带着感激,她勉强一笑,后退一步,低首敛眉向着于书生行了一个旧时的宫礼。

于书生远远对沈攸白作揖之后,带着小书童转身离去。

小书生刚要抬脚,看到门缝当中的沈攸白摇摇欲坠,叫了一声,花笺疾步上来扶她到床边坐下,对书童笑了下,无声说道“没事”,扶着沈攸白回去坐下了。

花笺给沈攸白披了一件披风,又去焚起了安神香,沈攸白如收敛了利爪的豹子,她看了看忙碌的花笺。

花笺似有察觉,抬头温柔一笑:“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保证今天听完了就忘。”

“......我偷偷在他身边跟了十年,每年都有人想要在他身上下手,有时候被我拦下,有时候被他身边的侍卫小六拦下,有时候被夏岭暗中击退,有时候我们都没能察觉,他就要受苦,有一次他从二楼摔下来,昏睡了大半个月,我很怕他会成了一个傻子。还有一回,夏恒川跟段辛辰切磋,被段辛辰不小心伤到了......我不是怕他太重情......只是......”

沈攸白硬生生止住。

半晌才说道:“他怎么能对夏屿青这么好。”

花笺喃喃道:“姑娘是心疼他呢。”

沈攸白仰起脸,推开了窗户,暖而微凉的春风吹进来,她神色复杂,再不发一言,整个人像是渐渐没入了黑夜之中。

如果他将来要毁掉这一切?如果必定有兵戈相向的一天,他会如何选?

几个人在扬州城内多呆了几日,洪鱼蕉日日盯着酒旗招子,立誓要尝遍城中的好酒,花笺则带着小书童跟在洪鱼蕉身后,洪鱼蕉坐在酒家里喝酒,他们就到附近的景点去好好游玩一番。

沈攸白没事就去于书生房间里坐着,书生面色枯槁,一身灰衣,静坐时就如同一块枯木。没有书童在,沈攸白跟他说话不方便,她要书生写,书生又不肯写,大部分时间只是闭目养神,或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除了一身读书人的衣衫之外,真没见他读过多少书。

沈攸白歪着头,摘去一朵飘在眼前的飞絮。

书生鼻尖一痒,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沈攸白。

家乡里那个女子,就是这飞絮一样柔软的女子,她跟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嫌飞絮飘到眼前鼻痒且碍目,她偏偏喜欢追在后面,就见她脚前飞絮打着一个又一个的旋儿。

沈攸白见他一睁眼又失神,笑道:“先生睡醒了?”

书生以手蘸茶水在桌子上写道:“不多出去逛逛?虽今非昔比,但仍值得一看。”

沈攸白摇摇头,又懒洋洋趴着,从棋盘上捏着一颗黑子轻轻敲打桌面。

楼下有一队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结伴而过,欢腾了一阵子。

书生过了一会,又写道:“年轻人不该这么暮气沉沉。”

沈攸白一弯嘴角,道:“先生或许应该夸我一句少年老成。”

书生淡笑着摇了摇头,沈攸白手中棋子轻轻敲打,渐渐地在她耳中独成了一段很古旧的调子,旖旎而深情,她敲打两遍之后,书生拊掌,而后以手轻轻拍打掌心,跟了上来。

沈攸白眸色蓦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先生还是不肯给个答复?”

于书生停了停,蘸着茶水写道:“话已说过,切莫伤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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