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用篮子将小孩吊上去,恒秋再双手抓绳爬上去,见叶柏正欣喜的逗弄小孩子。
响动让其他侍卫也醒了,本来整天待船上就无聊,突然捡了个小孩,都凑上前,围着观看。
“唉呀!小孩这是饿了,我去弄点吃的。”
叶柏连忙将小孩又给恒秋,去弄吃的。
“白日杀人,深夜海上浮一婴儿,怕是不详。”
一侍卫皱眉嘀咕,他的话让所有人一顿,恒秋又喝道:
“去去去!什么乱七八遭的鬼话,活人都不怕,怕一小孩?”
恒秋在众人中,地位较高,那人不敢反驳,正尴尬时。其他人见状忙岔开话题。
“就是就是。”
“夜深了,快睡吧。”
于是众人散去,叶柏将米碾成未,煮成糊糊,吹成适温,喂小孩吃下,想来小孩也是穷苦贫民,其母也无多余奶水,平日也曾这么喂他吃过,小孩竟也吃完了。
“怎么办?”
恒秋见小孩睡着了问叶柏。
叶柏疑道:
“什么?”
“我说这小孩以后怎么办?谁养?”
叶柏回道:
“送我家养吧,反正已有两儿子了,多一个也养得活。”
恒秋也不反对,又问:
“我们也不知他叫什么,得取个名啊。”
“是你听见哭声,又是你捞起来的,你取吧。”
恒秋兴致来了,他本有一子一女,但名字都是长辈取的,这还是头次取名呢,认真想了会,笑道:
“拾!如何?”
“拾有捡起之意?”
“对。”
“嗯……我觉得‘蓝’比较好,海上捡起,海是蓝色,又通‘篮’,意为用篮子装起,有双重意义。”
恒秋较上劲了,气道:
“不是说让我取吗?”
叶柏一愣,也就不和他争了。于是名拾,但没有姓,叶柏又问道:
“那姓什么?”
“你养跟你姓啊。”
“可是船主是恒氏,也是你捡来的,我可不敢喧宾夺主。”
“那我也不敢就赐他姓恒啊。”
“那就用你恒秋的‘恒’。”
恒秋苦恼道:
“我天亮请示一下主母吧。”
“也行。”
文氏醒来,洗漱用餐后,恒秋将捡到婴儿一事一说,文氏欣喜心善,对什么不详之兆不以为意。
还要他将小孩抱来看看,恒秋见主母高兴,就将取名赐姓之事一说,文氏一思考也答应了。
小孩于是叫恒拾,是恒秋之‘恒’,而不是宗家之‘恒’。
避于海上近十日,攀,普吉,洛,坤四府各交一万金十万银,曼人这才又窜入甲米,董里,博,宋四府。
攀城有使者上船传达消息,又命船上众人暂时不要上岸,恒煊见叶柏日渐消瘦,故问恒秋,恒秋乃答。
恒煊于是和文氏商议后,文氏让叶柏上岸打听情况,叶柏感激涕零。
叶柏上岸后先到最近的达通,进城寻找妻子,达通被围十天,虽未被破,但城墙上,墙角堆满尸体,芳人尸体五倍于曼人,见到岳父乃问,岳父大惊,竟说不曾见女儿外孙,二人找遍全城都没有,叶柏失魂落魄,又振作精神往攀城找。
道边水田全被践踏,田埂被挖穿,水稻全踩到于地。入一村,村外是死牛死羊,各被捥去一部分肉,房屋全被烧成废墟,冒着青烟。
村中散落着尸体,一老人被断肢留血而亡,妇女生前衣物被拔光,小孩被砍成二段,内脏和肠被拖出老远。
黄昏下是焦黑的土地,白的肉,红的血,黄牛,青烟,光怪陆离,变幻万千的树影,赤眼恶犬,乌鸦,溺死小孩的井,尸臭,焦臭,蛆虫在肉下钻动,风吹树叶的声音,蚊子在飞,世界在旋转。
叶柏咽了口水,把刀抽出来,朝四处挥砍,好像有数不清又看不见的敌人在用讥笑,贪婪,恶意,凶狠的表情盯着他,是怪石头,是干裂的树皮,是风,是影,是……
“呜噜噜噜,哈哈哈。”
“杀!杀杀杀杀杀杀……”
“哇呀呀呀呀!”
叶柏如疯魔般边发出各种怪叫,边往四周挥砍,往前奔跑。
终于跑累了,叶柏一个脚滑,一跤跌倒撞上树杆昏了过去。
待醒来竟是第二天天亮,叶柏起身听见远处是水流声,过去一看,是条森林中的有四五米宽的河沟,于是饮了口水,洗了把脸,觉得不痛快,于是脱衣进去洗澡。
头刚钻入水中,就见一张惨白发涨的人脸,瞪大眼晴死盯着自己,叶柏被惊得往后一躲,摔在水里,一阵仆腾方起身。
镇定后,叶柏仔细一看,是颗头颅,沉于水中,从脖子处被砍断,血已流干,头发散开后缠绕在河中卡在石头的木枝上。
有头发肯定是芳人,于是叶柏将头提到岸上,在树林下挖坑埋了。
至攀城,攀城亦被攻,十几天守城,至少死了上万平民和一千士兵。见恒珽,报船上之事,又报沿路所见景象。
恒琏沉默良久才庆幸道:
“幸好曼奴只要金银,不然硬攻各城,不到一月,四府就全部城破,死的就更多了。”
叶柏退走,又在攀城寻找妻儿,还是没找到。离开攀城后,又找两城同样不得,于是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