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满地狼藉,跨过书本笔墨,茶碗砚台,徐四看见书桌折了一条腿,椅背少了半边,书架倒在地上,上面的花瓶摆件,都碎了一地。奇怪的是刚刚大打出手的两位爷,依然是衣冠楚楚,玉树临风的样子。只是额头上微微有些汗湿。等徐四让婆子收拾干净屋子,严怀瑾又硬是赖着喝了一碗茶,才带着长河离开。
徐生朴转身去了徐秉文的院子,“舅舅,您看,这样可行不可行?”
“严家世代功勋,在这京城里,再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清楚京城里,世家望族之间的纠葛,让他家帮忙挑选仆婢,倒是不失为上佳的选择。”徐秉文思考过,点头同意,“可是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借此机会,往咱们家里安插人手,刺探**?”
“我相信严怀瑾的人品,就算是安插人手,那也是在小丫头哪里。”徐生朴又郁闷起来,不明白为什么薛瑾瑜会对严怀瑾这么信任。“小丫头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吧!”徐秉文也想不通,但是并不纠结,“虽然严家答应帮忙,送来的人也要仔细在甄别,按照那天严家给的药方,再配出几服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徐生朴答应了,让徐四想着去办,自己回去陪韩舜华了。之后,蓝嬷嬷进了徐家,顺便就给找了牙婆,送了人进府。自从薛瑾瑜中毒之后,云卷云舒两姐妹,始终保持着要有一个人陪在薛瑾瑜身边,辛嬷嬷更是跟着薛瑾瑜亦步亦趋的,寸步不离。
因为薛瑾瑜在闺学里请了长假,手帕交们纷纷递了关心的帖子来,齐毓秀更是直接杀上门来,一看到薛瑾瑜躺在贵妃榻上,吃水果点心都要人伺候着喂到嘴里,齐毓秀眼圈就红了,“瑾瑜,你这是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没有,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我这是要好了,才会这样,你别哭哇!”薛瑾瑜看着她不停的掉金豆子,感动又好笑,“我真的没事,只是要将养些日子,暂时不能去上闺学,我很好,真的!”
辛嬷嬷又端了新切的一碟西瓜过来,“这是我们家庄子上自己种的,齐姑娘尝尝,味道可甜得很。”说着话,自自然然的,就用手帕子给齐毓秀擦了脸和手,一点都没让她感觉到尴尬。跟在齐毓秀身边的小橘子,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暗暗观察着辛嬷嬷的一言一行,偷偷学习。
“果然甜得很!”齐毓秀用牙签挑了一块西瓜吃,点头称赞道,顺手也挑了一块给薛瑾瑜喂到嘴里,薛瑾瑜笑嘻嘻的张大嘴,“嗷呜”一口,吃了下去,汁水多又起砂,甜美又清香,薛瑾瑜咽了这块,张嘴又跟齐毓秀要第二块。
辛嬷嬷拍了薛瑾瑜一下,拿了另一根牙签,挑西瓜给她吃,“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能让齐姑娘喂你,客随主便,也不是这么个随法!”
薛瑾瑜嘴里嚼着西瓜,跟齐毓秀挤眼睛,齐毓秀用手帕掩着嘴笑,“瑾瑜,你知不知道,最近二皇子府里出了事,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大家都觉得稀罕呢!”
“快说来听听!”薛瑾瑜自从严怀瑾走了之后,一直想知道他会怎么替自己“出气”,可惜她被困在小院子里,辛嬷嬷把院子看得铁桶似的,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消息。终于能够听到想听得八卦,薛瑾瑜两只眼睛立刻放了光。
齐毓秀用眼睛瞟着辛嬷嬷,辛嬷嬷人老成精的人,早就起身,借口去催点心,去门外守着了。小橘子四处转了一圈,拉着云卷去外间说闲话去了。齐毓秀才说书似的开始讲起来。
“三天前,二皇子妃的妹妹被二皇子抬进了府里,做了上玉牒的侧妃,同时二皇子的长子,皇长孙就‘病’了,太医来看过,也开了方子,就是不见好,皇长孙的生母病急乱投医,找了无因庵的智然师太,结果,师太给算了一卦,”齐毓秀凑到薛瑾瑜耳朵边上,压低声音说,“说是侧妃八字跟皇长孙相冲,刑剋了他。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说呀!”薛瑾瑜急坏了,连连催促她继续往下说。
“结果二皇子一脚把皇长孙的生母踹的吐了血,因为侧妃肚子里早就有了二皇子的孩子,太医正说,是个男胎。二皇子妃说,只要孩子生下来,就抱到她屋子里养着,上玉牒的时候,就记成嫡出的,那才是真正金桂的呢!”齐毓秀说的口干,又吃了一块西瓜,接着说,“哪成想,皇长孙的生母,竟然在侧妃陪二皇子吃饭的屋子里,抱着皇长孙一起撞柱子自尽了,两人撞得脑浆都溅了一地,侧妃当场就吓得昏厥了,抬回屋子里没多久,就小产了,还大出血死了。”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家里能让你知道这些事情?”豆蔻少女还没出阁,什么撞死,小产的,按照严家的家风,都不应该是她能听到的事情。“你还告诉过别人吗?”
“嘿嘿嘿,这些都是我在我娘屋子里装睡的时候,从她和大伯娘那里听到的!”齐毓秀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除了你,我是再也不肯告诉别人的!”
“那就好,这些事,以后听到也当没听到,不要跟别人说去,不然小心惹麻烦!”薛瑾瑜还是忍不住叮嘱她。
“放心,我懂得的!”齐毓秀翻了白眼给薛瑾瑜看,在她房里吃了午饭还不算完,又磨蹭到吃完了晚饭,才被家里来接人的嬷嬷给请上了马车,依依不舍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