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漪方怎能听不出这话中的滋味儿,笑着应和道,“小女惶恐,漪方这两日尚在病中,难免有所怠慢,倒不知前日圣上听了我的曲子可有哪些高妙的意见,漪方正盼圣听呢!”
同昌听了便觉得好笑,道“父皇掌天下事,夙兴夜寐,哪里会因为丝竹管弦的事分散精力?灯红酒宴间听歌赏舞娱兴,本是姑娘专长,怎的认真起来了?”
傅漪方假作失望态,叹息道,“歌舞娱兴也罢,我只当圣上乃是大唐之重,一言九鼎,今日听了公主一席话,便不再期望了。”
同昌自觉言语有失,却已覆水难收,不禁怒火中烧,“娘子可真是个性情中人,本宫爱才,想请娘子过府一叙,娘子不去也就罢了,却打伤我的家奴,我倒是要问问,娘子是艳明高帜眼高于顶呢,凭是本宫也不放在眼里!”
傅漪方知道同昌公主要发狠,赶忙跪下,“漪方可是冤枉啊!”
同昌公主怕傅漪方耍赖似的,陡然提升了音量,“冤枉?我的家奴还在你邀月台呢,想抵赖不成!”
“万万不敢啊公主殿下,小女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主殿下您呢!”傅漪方跪在地上,忍着青石板摩擦膝盖的疼痛,娓娓地说。
同昌公主嗤笑一声,道,“好啊,我倒是想看你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大唐能文善武,所以即使是我这样的身份,圣上亦是不弃,遣侍从驱车来迎。能的圣上如此礼遇,受宾客之礼,是漪方之荣。公主殿下是圣上的心头挚宝,自然是秉承了皇家一贯的胸襟气度,这陈家令醉酒前来,借酒撒泼,叫漪方怎能相信是公主殿下指派?”
同昌自知理亏,却依然蛮横道,“贱婢就是贱婢,仗着几分姿色就敢摆架子,还叫本宫驾了鸾车来接你不成?”
傅漪方听了也不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漪方不敢。公主殿下想邀,是天大的恩旨,漪方岂会不从?”抬眼见同昌公主一脸轻蔑,低头又道,“前日圣上车驾离去的情影还依稀可见,今日,陈家令撕了我的红幡,伤了我的姐妹。我虽未见过公主殿下,但我深知公主殿下是人中之凤,怎会授意陈家令醉酒之后前来闹事呢?为了公主殿下的声誉,漪方斗胆出手惩戒败坏公主殿下声誉之人,还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同昌授意陈全前来闹事,自己早早落座于披星阁,就是要看傅漪方如何受辱出丑,却不想陆筠及时赶到,让她讨不到便宜。因怕陈全言语有失,赶忙从披星阁下来主持大局。好个傅漪方,伶牙俐齿让人动你不得,“殴打朝廷命官,本宫应该将你交由大理寺,但念在家奴有错在先,本宫绝不会偏颇,两相相抵,本宫就不予追究了。你既然病了,我也不便再请你过府了,你好自为之吧。”
语罢,同昌瞧着依旧伏在地上的陈全,狠狠地剜了一眼,“回宫!”
同昌步至陆筠身侧,拉着他的衣袖,嗲声道,“今日是同昌管教不严,让表哥笑话了,表哥可不许生我的气呀。”
陆筠微一欠身,谦和道,“怎么管束下人是公主的家事,陆筠不敢置喙。只不过公主身份贵重,像邀月台这样的风月场所,公主还是要少踏足的好。”
同昌假装不知陆筠意思,一味甜笑道,“那同昌就听表哥的话,这就回宫,改日再上门陪表哥品茶聊天。”
傅漪方随着众人叩首恭送,等同昌公主走远了,陆筠赶紧将傅漪方扶起,关切道,“快回去让窈娘好好瞧瞧,这青石又硬又凉,跪了这么许久,别生了病让我忧心。”
傅漪方是又气又暖,语气再也硬不起来,无奈道,“你也是这么哄同昌公主开心吗?”
陆筠瞧着傅漪方忍不住有些得意,笑道,“同昌是骄纵惯了,可再骄纵,身份恩宠摆在那儿,我们供着她就是了,总不亏了你就是了。”
傅漪方听了此话,亲疏分明,一颗心松了下来,也笑了,“以后同昌公主在的地方,我退避三舍就是了,再不与自己找麻烦了。
陆筠的心也松了,道,“以后和同昌有关的事,都交给我。你若再如此,折了我十年的寿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