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我这正院变成这个样子?乔白,发生了何事?”
傅漪方咬牙暗呼,始作俑者终于出现了。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陆筠身着宽松银灰色内服,手持弩机,站在游廊处。想是他一路狂奔而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傅漪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他额角留下的汗珠和刻意保持平缓呼吸而微张的鼻翼。
乔白赶紧跑步上前,煞有其事的和陆筠耳语的几句,又伸手指了指钉在竹节上的羽箭。
陆筠听了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大步向前,对着女邱傅赔笑道,“姑姑不要惊慌,不是什么歹人作怪,是我前几日得了先秦琴氏所制的青铜弩机,不禁手痒在园子中试一试,却不知是姑姑来了,惊扰了姑姑,陆筠孟浪了,该给姑姑赔罪才是。”
女邱傅怒极了,却也不敢在陆筠面前放肆,青黄色的老脸上筋肉抽搐着,哼着气道,“郎君折煞老奴了,这些个贱婢糊涂,老奴可始终保持着清醒,谁敢在陆宅放肆,恐怕下场会比那羽箭刮伤颈子的贱婢更要凄惨千百倍吧。”
陆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六墨和九砚上前听命,“快把那个半死的婢子拖到后院去,找大夫给瞧瞧伤,省得在这儿污了我的正厅,坏了我的风水运势!”指使了六墨和九砚,眼角瞟着傅漪方,伸手指着,又道,“那个娘子,厨房缺了你,那些个厨子做的金乳酥都不香,还不赶紧下去,我可是等着你连早饭都没用呢!”
傅漪方听着他轻佻的语气,心里暗暗嗔怪,不过看他这是给自己解围,倒也有些庆幸。于是,低眉顺眼的回答着是,俯首作揖,准备拾裙而去。
“且慢!”女邱傅高声喝道,“陆郎君慢着,恐怕你还不知道,这个刁妇毁坏了公主亲赏的贡菊,是为大不敬,老奴正要拉她去顺天府治罪呢,怕是要把自己的罪过赎清楚才能给您做金乳酥了。”女邱傅深知同昌公主与陆筠之间关系亲厚,而且,公主那不加掩饰的思慕之情谁都晓得,冯淑妃娘娘也未有异议,待之亲厚犹如亲生。所以,明知事实如何,也不能够向娘娘和公主出首陆筠的不敬之罪,唯恐引起公主的不满。眼下这形势,就希望陆筠能够识相配合,咬死了是那厨娘的罪过,让她来顶罪了。
陆筠半眯着眼睛瞟着女邱傅,一点都不打算配合。他负着手向前迈了两步,用脚碾着泥土中的残花,瞪眼盯着女邱傅,反问道,“姑姑这是在难为我么?这满地的残花,到底哪一朵儿是我家厨娘毁坏的?还有记号不成?”
女邱傅现下全明白了,身子一凛,怒极反笑,“看来陆郎君是要为自己家的厨娘出头啊,郎君真是有情义,连自家的奴才都这般维护!”
陆筠不缓不急道,“我陆家是商贾,讲的是和气生财,若是沾染了莫名其妙的官司断了我的运势,姑姑说,这还不严重吗?”
女邱傅怕两边都不好交代,放下身段,商量道,“陆郎君只要把这厨娘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和顺天府解释,必然和陆宅牵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陆筠知道女邱傅只想平安的把差交了,从这件事中将自己抽出身去,但是想用傅漪方来做挡箭牌,自己怎么也不会随了她的意,“姑姑这话说的奇怪,你奉旨来我宅院内办差,又带走了我宅院中的人,你又怎么让我陆宅脱离众人悠悠之口呢?还是姑姑自认为使得了通天的手段,让这天下人都瞎了聋了不成!”
女邱傅见陆筠态度强硬,根本没有为她准备脱身之法,不禁一股子急恼的火气烧到了心门,呼喝道,“这厨娘毁坏贡菊,包括我在内一十六名侍女都看见了,是万万抵赖不了的,老奴是公事公办,陆郎君还是不要阻拦我的好。”
此时的傅漪方顶着厨娘的身份站起了身,,却被女邱傅喝住,只能站在两人之间进退不得,低眉顺眼的弓着腰,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被女邱傅怀疑了身份。心里庆幸着自己换了这一身的粗布衣裳,若是平时的装扮,恐怕让公主女傅心生疑窦,恶化事情的走势,只能听着双方的唇枪舌战,任势而动。
陆筠也怕被女邱傅识出了傅漪方的身份,毕竟,女邱傅并不可怕,但是同昌公主的纠缠和使坏更让他头痛,看着傅漪方像根木桩子一样立在那儿,心里焦急,对着乔白厉声斥责道,“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带这厨娘下去,给我陆宅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去领罚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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