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封扬远十岁。
那一年,封家死过人。
那一年,成了封家人的闭口不谈。
讲完这些,封扬远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眉宇深沉如海,双眸黯淡无光,久久不再开口,可见于他而言,那是多么沉重的一段过往,不堪回首到只要一想起,就有锥心之痛。
而才得知这一切的我心里也犹如被添了无数块石头,堵得我快要呼吸困难,沉默着消化了好久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封扬远握着烟不动,眼睛盯着虚空一处,坠入了另一场回忆:“十六岁,一次路过老头子的书房,无意间听到舒华夜喊了他一声‘爸’。”
嗓音低沉却显平淡,好似在说别人家的故事一般轻松,可在我心里却是再填重量,依封扬远多疑的性子,那一声“爸”足以让他浮想联翩,开始追查舒华夜的身世,我手上的资料及他讲的那个故事表明,他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包括他妈妈为何而死。
所以他怨,怨父亲同时辜负了两个女人,并把两个女人都送上了绝路。
所以他无心其他,昔日的三好班长一朝变成了街头混混,用青春期最常见的叛逆宣示他对父亲的不满。
所以他从那时起,就再也没喊过封长年一声“爸”……
看着封扬远落寞地静坐在旁边,我心里的石头尤在,又添加了一阵悲凉,那本来是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却让下一辈承担了太多。
我不由感叹:“你和舒华夜都是受害者。”
他忽然冷笑了起来,阴阴凉凉,有些骇人:“他这个受害者,却活成了加害者。”
如一阵寒风,刮得我浑身一凉,望着他,让他把话说清楚些。
他倒是没吊我胃口,随即就道:“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反感他?仅仅是因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得知真相后我不是没去找过他,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
我瞪大的眼里全是好奇,摇了摇头,听他继续说:“他问我凭什么,凭什么都是老头子的儿子,我就能被人敬一声‘封少爷’,而他只能是以养子的名义,以他妈的姓氏活着。”
他弹了弹烟灰,换口气再说:“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心中是有恨有怨,并且直接指向我,我进宏宇,他也进,表面上心甘情愿当个副总,背地里不知道动了多少想要取我而代之的手脚,他从来,就没当我当弟弟,我又为何要把他当哥哥?”
宏宇的人,谁不知道封扬远和舒华夜暗地里各亮刀剑,挥刀相对,可是谁又能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因。
听罢,我沉默了,好想抱抱封扬远,陷身于这样复杂的家庭纷乱中,独自承担这么些年,他太苦了。
可我心里的疙瘩还在,无法心无芥蒂地跨出那一步,封扬远好像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与疑惑,先开口:“收购白氏是舒华夜的注意,他去年就跟老头子提议过了,我可以大胆猜测,白氏工厂爆炸案,就是他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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