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急,又唤了个丫头再去请大夫来。大夫搭脉,称无事,王氏仍旧忧心,多付了诊金,让兰翠收拾间客房出来,大夫便应下,待到元妜醒来才离开。
王氏再次注意到房中的人时,已是未时,元妜虽未醒来,病热却退了许多。瞧着元菡半目微闭的样子,对何氏心生些歉意,同她说了几句便让她们回去了。
而元妜一直昏睡到傍晚,才算迷迷糊糊的醒了。苏庭已经下朝,把她抱到了中院。王氏同他说着这这次的病,比往日厉害得多,总觉得是她身边的丫鬟没伺候周到才会着凉受寒气。“这便是醒来,若是再重些,哪还有阿妜。”苏庭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道:“那就让她们去杂役房,干些粗活。你新挑几个好的机灵点的伺候罢。”得了话,王氏便欢喜的差人去办了。
那几个丫鬟,是从前在林姨娘那儿伺候的,因着种种关系本就不喜欢,如今更觉着是她们没照看好元妜,才害了病。再者又怕有人对当年的事有所察觉,胡乱的说出去。毕竟元妜慢慢长大,美貌容颜渐渐显露,更多几分像当年的林氏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那便是自己的。这些丫头既是苏庭分来的,便是要他开口调走才好。
元妜奄奄的,消沉了许多日。一直咳嗽,她撑着胸口,捂着嘴,觉得像似要比着林黛玉咳出点血,才能应应景。
王氏热锅的蚂蚁般,干脆把府里的事都丢給元婳,成日里也只守着她,换了好几个大夫,吃葯跟喝汤一般,便也是这样。都道开了春,天气暖了就会好转。她跟冬梅念叨着:“那得什么时候,现在都瘦脱形了。”“要不,我们再换一个。”“换几个不是这个样子?”说完看看床上的元妜,道:“只能先把这些要喝着,就望着今年早些暖起来。”冬梅点点头,不管如何,表示听见和顺从。
元妜坐在床上看一本写得凄凄切切的诗集,只当没听见。若是插起话来,王氏保准突然就想起来,提来针线逼她做女红。绣花这东西实在是磨人耐性得很,她往快里算,三四天能綉一两朵没柄没叶的花来,便是极好的,更别说綉别的做别的。这样耗时没功绩事,她光是想想就提不起精神了。也倒是,越怕越被迫,越迫愈害怕。
除此之外,她还是十分惬意病床上的生活的,啥事不做,只管吃喝拉撒睡。连账本也不叫她看了,紧着她爱做什么做什么便是。可女红,只是女红,不知王氏为何对女红如此情有独钟。
不知过了几时,诗集翻到了最后一页。元妜满意的放下书,准备躺回被窝里安心的蜷缩一会儿。可一侧身,便瞧见王氏提着个熟悉的镂空雕花的盒子来了。元妜半张着嘴,呆愣的看着王氏,原想躲过一劫,竟不知是掐得这样准。她朝元妜笑着。元妜低头撅了撅嘴,总觉得吧,那笑意是在说“意外吧,没想到吧,你可嫩着呢。”
王氏坐在床边,盒子放在床边的桌台上。元妜也掸平被子,身体坐得端直些。探头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娘亲为何如此在意妜儿的女红。”王氏抿嘴笑道:“哪里是娘在意,是你不喜欢罢了。”说着从盒里取出针线,和一片裁好的缎子“为娘啊,也不妄想你做得精巧美妙,只求能看就好。便是将来嫁了人,綉个荷包,也不难为情。”元妜自知技艺粗鄙,接过东西,便气也不敢再叹了,甚是害怕娘亲接下来说的,都是人生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