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堂里剥生。
“哟,两位随便坐,歇个脚,可饮茶?我去烫一壶?”
“劳烦您。”时玖应道,待片刻后掌柜的提茶壶回来,时玖得这机会同他攀谈:“我看这屋里屋外,怎地就您一个人忙着?”
“嗨,”掌柜的八字胡抖了抖,也不藏着掖着,“您看这大荒年的,十天半个月没个客人来,家家户户自己都顾不上,哪有闲心喝茶呢?我攒的这点积蓄,养活一家人供这间店都不够,哪里有闲钱请跑堂的温茶的?唉……都不容易呐……”
“供店?”时玖脸上诧异,“我听说朝廷已经取消了河阳四州的商税和农税,又拨了补贴银子,怎么还有供店一说?”
“呵,补贴银子,您二位外地来的吧?这位客官,说句不敬的,那些个补贴银子层层扒皮下来到咱们手里还能剩下半钱?”
这点时玖倒不是不明白。别说补贴银子,就连他爹上战场时,都有州官在军用粮食上动手脚。不过这次河阳事态严重,出起义军的地方朝廷大都会彻查,所以一般官吏都是不会招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这钱,十有八九是何林扣下的。时玖同商瞿对视一眼,新下了然。
掌柜的继续说:“这雍州如今这般落魄模样,州府官员和当地富户又不可能从自己腰包掏银子出来,就搬出一套劳役税,出不起壮丁就掏银子。你们看对面……”
时玖二人看过去,正是方才买木簪的大娘,她神态麻木,眼神灰暗,接近灯枯之态。
“宋大娘的儿子就是被人拉去冲壮丁,结果修州府的时候赶上下雨,从房檐上滑下来摔断了腿,又没钱医治伤口感染,没几天就去了……”
“可怜呐,逃过了天灾逃不过人祸……”掌柜的说着,不无唏嘘之意。
时玖听在耳里,心里酝酿法子,起码得让那些人把雍州百姓的钱吐出来。
暮色渐浓,二人打道回府。
州府里,何林张罗着,替时玖和商瞿办了个接风洗尘宴。
时玖在外面还阴着一张脸,一进州府登时换了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府里人根本没看出来他心里计较,只当他也是个混日子的,新官上任一把火还没烧起来就熄了火。至于商瞿,雍州官吏们也觉得他不足为惧,不过一直板着一张脸,孔武有力怕是也没什么脑子。
何林坐在左下手的位置上,见时玖和商瞿二人被引着进了宴席,忙起身相迎。
“知州大人,校尉大人,这边请。”
“通判大人无须多礼。”时玖一手虚按,当仁不让地坐了首位。也不让商瞿坐到下面,只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来,二人共用一张案几。
商瞿也不觉得有什么,自然而然地坐着,脸上半分不自然也无。好像不知他二人这般举动看在旁人眼中是何等不守规矩。
时玖一扫下面,席间除了州府官吏还有雍州当地几家富户,他将众人神情收在眼底,倒也不觉得如何,他本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何林嘴角抽搐两下,想说点什么,却忍了下来。
刘队长也在席间,见气氛着实尴尬,只得出言解释道:“知州大人同校尉大人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一向如此,诸位莫要见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