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洪荒那些年，实则过的还是很多姿多彩的。

起先，心绪不宁各种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若水好几次要一掌拍死我的模样，我瞧在眼里便更加不平、不甘和不能忍受，满地打滚都是常事。如今想想，幸好洪荒只我和他，否则，他定是一掌拍死我耳根清净的。后来，认命了，看清形势了，不再不闹腾了，渐渐又觉日子无聊了，若水扔了一堆书给我，我一瞧，唉呀妈呀，什么东西，一个字不认识，进而开始怀疑此前两万年学的是不是盲文。若水狂笑一阵后，说，无妨，阿宝不嫌弃文盲的。我一脸懊恼，怼他，你才文盲，你们全家文盲。他摸摸我头，笑言，对，我们家就你文盲。我无语看天，天上飞过一只怪兽，对着我哇哇乱叫并口水直流。

后来若水手把手教，终于能看懂一些，再后来也能整本小册子看完，当然，主要是若水惨无人道的威逼利诱，比如，不给饭吃！

上古文字本随着神界消失而消失，当世，没几个人认识，我恰是一个，故而，我祖父手里那书册上面两个古朴大字，只一眼我便认出。

上古。

上古卷，原二百卷，后传世一百九十八卷，最后两卷早被毁去，却也是那早该被毁去的两卷残页引起十几万年前翻天覆地的大祸，从而，间接导致若水孤苦无依的一生，以及我与他永难抹平的仇恨。

天渊远去、消失，眼前重现少年的脸，我已抖的说不出话。

“冷？”

“是是是，是是天渊？”

“当然，你爷爷，天渊上神，父神首徒，身份极尊，传承衣钵......哦，你指哪事儿？”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

少年一愣，继而了然：“天渊脾气虽臭些，却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而且，对他师傅，也就是盘古大神，那绝对是言听计从。”

“可是，可是，残页依旧流传......”

他哈哈笑着打断我：“天渊虽尊师命、却未执行，那是因为，盘古大神这边给了书，那边就寂灭了，万分悲痛之下天渊连他师傅一只袜子都舍不得扔掉，何况是心血写就的奇书？不过，天渊一根筋的，虽舍不得毁去，却还是把书一分为二，前一百九十八卷与众师弟共享，后两卷则另做收藏，如此，一来二去，几十万年过去，世人都以为，这书本就只一百九十八卷。”顿了顿，砸吧下嘴巴：“本来天下渐渐太平，那书少几卷或者整本没了都没关系，反正天渊还在，云止和凰浅也在，父神嫡传弟子治下四海升平，谁能翻出浪花来。可惜，中间还有个东荒上神若雅！那么，问题来了，天下归一时，谁来当天地共主？”

少年一脸深沉地叹口气：“世人皆执迷，神祇也不例外，还是我等天地共生的仙灵更自在些。”.

我吼他：“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变出把扇子，摇一摇，嬉笑：“小样，这点就惊了，接下来还不被吓死！好吧，继续看戏，好戏在后头。”

一阵晕眩后我再次站在原地，不，不是盘古大神的宫殿，而是另一座式样几分相似的大殿，蟠龙石柱、金砖铺地，同样宏伟，只，少了三分缥缈，多出两分奢华。此时，十几个高冠博带衣着华丽的男女分两行站在殿上，情绪激动争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叛乱、祸害、镇压、怀柔等等词语。

耳边有人讲述：“仙历五万五千年，妖界内乱，上任妖王阳岳乾靖带十万妖兵争夺王位，妖界封印破裂，妖物四逃，祸及凡间，死伤无数，殿上那群人在讨论怎么处理。”

此时，一紫面浓眉的男仙大步走出队列，对御座抱拳，一礼，朗声道：“什么怀柔、收编，统统狗屁，妖物本性恶劣无法调教，应乘此机会直接剿灭。”

立刻有仙反对：“不可，三界六道共存乃是天理法则，如今局面理当赶紧派天兵去往人间捉妖，至于妖界内乱，弱肉强食，本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不需管它。”

紫面男仙瞪目：“上仙难道忘记几乎毁天灭地巫妖大战？”

那仙：“这......”

一水绿衣裙的女仙说话：“大冶上仙此言差也，巫妖大战乃因共工、相柳主导，与如今妖族不可同日而语。”

男仙拂袖：“相柳至今下落不明，你怎知不会突然逆袭而来？”

现场一默。

男仙向御座一抱拳头：“陛下，务必早下决断。”

“不可不可。”

“怎能用假设的理由来灭人全族？”

“有何不可？巫妖为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我倒是赞同大冶上仙。”

“胡闹！尔等武夫眼中只有杀戮，简直胡闹。”

“呸。”

“我呸。”

“我呸呸。”

眼看一场朝会就要变成泼妇骂街加泼皮打架，那项御座上重重一拍。

咣当！

全场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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