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羌对假钱并不关心,心想着的就是学习武术,便问道:“师父,我想跟你学两招,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赵之信当然想攀附马羌高枝,以求得马副乡长“罩着”,于是说:“只要你愿意学。今晚你就去找我。”
“师父,我给你磕头吧?”说着,他跪到了赵之信面前。
“起来吧,现在不兴这个。从今以后,你我都是朋友啦,有了事相互拉把一下就行了。”他从地上拉起了马羌。
“师傅,我也没法感谢你。”他诚心实意地说,“这顿饭我来接账吧,就算我对你表达一点心意。”
赵之信诡秘一笑,“这饭钱还是我来付,这对于我来说是个机会,我们吃饭不但不花钱,他还会送钱给我花,懂吗?”
果然如此,吃罢了饭,付款时,他给了老板一张一百元的假钱,老板却找给他六十元的真钱。
……
当天晚上,马羌就来到赵之信的家,这儿已有两个小伙子在那练石锁、哑铃。
赵之信给马羌介绍道:“这位叫张小虎,这位叫赵华。”他又对那两个小伙子说:“这位是马乡长的公子,叫马羌,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你两个先带他练练基本功,以后我再教你们拳脚套路”
……
马羌白天睡觉,晚上练功夫,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他辍学却不堕落。
每每行走陌上,月光下,夜风里,眼波迷离,往事不堪回首,未来也不必多想,浅浅品尝现实生活的欢畅。让岁月风干所有的忧伤,不管世事沧桑变幻,只要淡淡地绽放自己的灿烂。打一拳,踢一脚,心境独好。执一份闲心看破红尘,恬淡到心如止水。宁无一世辉煌,也要正正堂堂……
时光如流水,转眼半个月过去。
马跃武岂能让儿子蹉跎岁月。他心里清楚:把儿子弄到一中、二中、三中去复习是不可能的事,五中虽没有学生考上重点大学,但仍有百十个学生考上了二本。于是他请了五中校长和教导主任吃了饭,他们同意马羌去他们学校去复习。可当他把这事对儿子说了以后,马羌却怎么也不愿意再去复习。
“爸,你别再逼我去复习,那就等于你拿钱往水里扔。扔到水里还听响,可扔在那连音也没有。”他说,“因为我一进课堂头就痛,根本就学不进去。你不如让我在家种地,我能养活自己。”
无论父亲怎样苦口婆心相劝,马羌只说三个字:“我不去!”
马跃武愤怒地端起滚烫的饭碗向儿子身上摔去,大声吼道:“不上学,地我也不给你种!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我没有你这样儿子!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
马跃武望子成龙心切,为了虚荣的面子,把孩子当成工具去实现自己未能实现的夙愿。以个人的意志强加于孩子,企图达到卑微冷漠的目的。他并不去考量孩子的感情与价值观,威逼利诱,企图将孩子强势推人课堂。这种耿耿于怀的目的性,最终把孩子“逼上梁山”,扼杀了父子的亲情。
马羌游荡在空旷的田野中,像是一只无人把舵的小船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中,寻不着一个着陆点。他刚刚走出校门,身无分文,又没有任何谋生手段,没了父亲供养和赖以生存的土地真不知道以后如何活下去,望着茫茫苍天,不由二目唰唰流泪……
月夜迷蒙千百度,谁是渡我那尊佛?他突然想到了赵之信——我投奔他去,先找个落脚地点再说。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自己原本不愿意走的路。他哭着哀求道:“师傅,我不想去上学……我爸不要我了……你就收留我吧……”
“我干这行你也知道,不是正道。”赵之信假意相劝,“你可是乡长儿子,怎么能干这行呢?我把你送回去,好好去学校复习,考大学才是正路。”
“师傅,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去上学。我要是回去了,就得去上学,不然的话他真的会把我打死的。我实在无地方可去啊……”他可怜巴巴地说。
“既然是这样,我就收留你吧。”赵之信叹了一口气,装出很无奈的样子,说,“不过你不能住在我这,这么近,你爸还会找到你。我先给你租间房子,这个月房租我给你付,以后你自己付。先干干看,能不能入行?若入不了行,再想别的办法。”继而,他又故作惋惜地说:“不过我总觉得你父亲是国家干部,你干这行实在不合适啊。”
“他和我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以后不会再管我了。我目前已无路可走,只要能养活自己,什么都可以干,这也是被‘逼上梁山’啊。”他语音凄惨,实在不得不尔。
“那好吧,明天我就带你去试试。”他为他的假币销售又多了一条渠道而暗自高兴。
赵之信把使用假钱秘诀和技巧告诉马羌。他在一边看着,让他去作案。
他怀着羞耻、忐忑的心情开始了他的堕落罪戾的人生。他第一次下手选择的目标是一对农村卖西瓜的夫妇。
那农妇一头蓬乱的头发,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来得及洗梳过。她胸膛丰满,但宽松邋遢的上衣让她失去了应有的迷人曲线。
她身子斜靠在瓜车上,睁着两眼望着过往行人,期盼他们能停下脚步光顾她的瓜车。她男人一只脚踏在架子车轱辘上,若无其事地抽着烟,那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密匝匝的花白胡须,像是一块刚刚收割完毕的麦茬地,透着令人心酸的风雨沧桑。
马羌毕竟是一个农村孩子,又亲身体验过劳动的艰辛,深知农民多么不容易,真的不忍心下手。可现实的处境迫使他不得不背着良心去祸害纯朴善良的百姓。
他来到瓜车前,挑了两个又圆又大的西瓜。那男人称了一下重量,脸上漾起舒心的墨色涟漪,对他说:“十六斤半,给六块七毛钱吧。”
马羌先掏出一张一百元的真币递了过去,那农妇接过钱仔细鉴别了一下,确认是真币,把钱放在提包里。正当那她要找钱时,马羌却说:“大姐,不要找了,我给你零钱。”
那农妇当然想要零钱,于是把那张真钱还给了他。
他接过钱后,故作惊讶的说:“唉!这零钱怎么还差两块?还是给你这张整的吧。”于是把一张假币递了过去。
那农妇以为还是原来那张,连看都没看就放在提包中,然后找给他93块3毛钱。
马羌想不到他第一次的拙劣试验竟能顺利成功。以后几天的试用竟连连得手。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手法也越来越娴熟,后来竟能达到魔术境界——与你手对手把钱换了你就不知道。
他干了不到两年,便在城里租了两间房子,准备和魏丽影把婚事给办了。他让赵之信把这一消息告诉他父母。可马跃武并没有感到半点惊喜,对妻子说:
“我不去,也不许你去,我们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你放心,我的退休金将来能够养活我们两个。”
由于父母没有到场,他的所有亲戚也都没有到场。他只好在饭店摆了几桌,请自己的同学、朋友吃了饭,把婚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