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连忙捧着作业本走了上去，“这个，发音好难啊，还有这个怎么翻译？我看不懂。”

顾绍宗挨个给她解答了之后，才问出了心中压抑已久的问题，“阿妩，你想要去法国吗？”

苏妩没想到他忽然这么问，但她也做不到欺骗他，就点了点头，“想去，原来我爹娘在的时候就想要送我去留洋，现在我爹娘没了，我也还是想去。”

顾绍宗觉得有些烦闷，林嘉豪的例子才刚刚过去，造成的影响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他无法想象要是阿妩走了之后，她会不会在外头遇上更优秀的人？会不会嫌弃自己老了……

他沉默了许久，抓着阿妩的手逐渐收紧，“阿妩，你有没有想到你走了我怎么办？”

苏妩是想过的，但她毕竟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新青年，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能够阻碍自己追求理想。

也只有她自己变的更加优秀，才能够更好的跟他并肩而立，否则，她这一辈子都是他的附属品。

只要有哪天，他对自己厌烦了，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相对于其他的小姑娘来说，苏妩已经凸显出了与同龄人不相符的理智。

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从小爹娘也就没有拿女孩子的那一套来约束她。

她娘曾经说过，如今这个世道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古语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正值乱世，如果一味的依靠男人，最后受苦的只会有自己。

她一直牢记她娘的话，因此，即便是现在的顾绍宗对她真的无微不至，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一心只会攀附他的菟丝。

即便是她心里一直有自己的主意，但顾绍宗问出这话来的时候，她才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顾绍宗见她抿着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也不催她，想要听听她最后的决定。

他可以等她，但是他希望她计划中的未来有他。

苏妩也知道林嘉豪身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当然有所顾忌，她也担心万一有什么不可抗拒因素，以至于她回来之后，他却娶了别人。

因此，她斟酌了片刻，说道，“我们结婚吧。”

顾绍宗无数次设想，自己会怎么跟她求婚，她会激动，会兴奋，会害羞，也或许会拒绝，但却从来没想过这话居然会从她嘴里先说出来。

苏妩见他呆愣的样子，心里原有的羞涩也褪去了些，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应该是挺惊讶的吧？

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她假装生气的说道，“看来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娶我。”

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去，顾绍宗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想要透过她的身体一直看到她的内心。

“阿妩，你是说真的吗？”他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皱着眉头又补充了一句，“这种事儿真的不好开玩笑。”

苏妩索性转过身、弯下腰正对上了他的眼睛，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还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她的眼珠是纯正的黑，不含一丝杂质，但此时她黑亮宁静的眸子里却又多了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