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瑜哂笑一声,道:“你只是逃不出本将军的手掌心儿,至于这华都和北商……呵。”
禁军常年驻守华都,这华都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禁军的行事早就有了固定的模式,不管他们的排兵布阵有多精妙,禁军上下没有时刻警戒的意识,许多人都只是木然地完成自己的值守任务,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简直易如反掌。
听到风瑾瑜这话,周炎讽笑一声:“连你都知道我只是假意迎合,是自愿留在华都的,我那父皇怎么就觉得我是受困于此?他怎么会觉得我会对烈周不利?竟然派人来杀我……”
周炎仰头猛地灌下一杯酒。
再给周炎倒上一杯酒,风瑾瑜叹息道:“你也真是自讨苦吃,既然顺势留下来做这个质子是想要探一探瑶儿和阿绍的深浅,你就该将自己探得的消息送回烈周,何必一直不与烈周联络?”
眼神微闪,周炎道:“那质子府的防守固若金汤,藏在其中的隐卫将近两百,连只蚂蚁都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隐卫的情况下爬出来,你让我如何送信回烈周?”
“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风瑾瑜白了周炎一眼,“我就不信这华都里没有你们烈周的细作,你既然能走出质子府,就该有办法与这些细作联系,可你偏偏谁都不理,你猜这些细作会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禀报给烈周皇帝?”
“自然是会,”周炎道,“他们的职责便是如此。”
风瑾瑜笑了:“既然你都知道,还气个什么劲儿?自己最重用的儿子在没有征求他那个亲爹的意见的情况下就在敌国成了质子,他兴许也会猜测你是想在这里当个细作,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没给烈周去信,没跟细作联络,甚至无视了所有细作的暗示,他会怎么想?作为他最重用的儿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跟细作联络?”周炎苦笑,“我敢吗?这华都有你,有楚绍,有方明若,有楚聿,有风老天爷,如今还多了一个瑶瑶,你们个个都是一副对我漠不关心的模样,可一旦我有所动作,你们都是能在第一时间获悉的,我只身一人深入虎穴,哪敢轻举妄动?我不愿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风瑾瑜不置可否。
别人是怎么打算的他不知道,但他和阿绍的确是打算利用周炎除掉烈周安排在北商华都的细作,只是没想到周炎的谨慎行事竟是让烈周皇帝放心不下。
叹息一声,风瑾瑜只能安慰周炎道:“可他是一国之君,他怕你身陷囹圄,不小心透露了烈周机密,他怕北商知道烈周的弱点,何况让你死在北商华都的地界上,他也能趁机向北商发难,若换做是你,你要怎么做?”
周炎抿嘴不语。
若换做是他?那他同样不能允许任何人对烈周不利,哪怕那是迫不得已,他同样也会抱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想法做出同样的决定。
他能理解,可他就是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的亲生父亲竟会派人来暗杀他,无法忍受那么疼爱他的父亲想利用他的死来反将北商一军。
心里发苦,周炎端起杯子再灌一杯。
心知这事儿没人能劝,风瑾瑜便一杯接着一杯地给周炎倒酒,默默地看着周炎把酒当水不要命似的往肚子里灌,百无聊赖之际,风瑾瑜突然想到周炎若不是生在烈周,他跟周炎或许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惜他们打从出生起就注定只能为敌,除非他们放弃自己的责任,放弃他们自己。
想到这里,风瑾瑜的心中突然也生出几分怅然,看了眼醉意朦胧的周炎,风瑾瑜就将余下的半坛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