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阿棠还是把这件事情归结到了自己头上。
王然心里明白,但却没有说出来。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来到公孙府,阿棠老远就看到大门口的白幡儿正迎着风飘扬。那长长的白色布条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居然有一丝别样的美。
阿棠突然想到了一种绝美的花——冬菊。
再相见,再相见,两眼难阖万难堪;白旗幡,白旗幡,一路飘摇觅又几簪?幸余生,抬头见,一支竹来留家安。
右丞这一走,公孙氏便只有公孙礼能抗起这个家了。
踏进门,两人便感受到了浓浓的悲恸。右丞不算年老,还能勉强算作壮年,去的这么早,着实出人意料。
阿棠让公孙府的下人们各自散去,自己和王然两人找了一圈,没找到公孙礼,倒是看到了穿着孝袍的公孙仪。
这些天,整个白墨的生意行当都损失惨重,唯独这棺材铺子和香火店是赚了不少。人家能拦得住手花钱,可最后就算散尽家财也拦不住死亡的脚步。
公孙仪看样子已经在灵堂前跪了一阵子了,听到阿棠叫他,他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等阿棠再喊一遍时,他才终于站了起来。
阿棠看到眼前这个穿着白衣戴着白巾的半大小子,突然觉得他沉稳的许多。遭受一次巨大的挫折,能使人至少增长十年。
公孙仪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小纨绔,突然变成了掌柜,这本来就让他又惊又喜又怕又急。现在家里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故,他的心里想来也不好受。
阿棠又叫了一声:“徒弟。”
公孙仪冲她笑了笑,笑的很凄惨。
阿棠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悲伤也能用笑来表达——这,可能是因为眼泪已经哭干了。
半晌,阿棠就见到了公孙礼。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画面却是父亲日薄西山的样子。不知他可否后悔,后悔将眼睛治好。
不过阿棠也明白,他没有别的选择。他跟南诏堂处在同样的位置上,他们没办法退缩。
南诏堂若是退缩了,就没人保护白墨;公孙礼若是退缩了,整个公孙家就垮了!
公孙礼现在的样子有些颓,阿棠看得出来,他是强打起精神主持府内的各项事情。还有各类外交,这不仅仅是忙,还有精神上的压力。
他是长子,所以不得不扛起父亲留下来的大山。
阿棠想,自己能帮他的,似乎只有将公孙仪好好培养。就算他将来不走仕途而行商路,那也是一代巨贾,不会落后别人哪里去。
几人聊了一会儿,聊的内容大多数唏嘘世事无常,几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想那瘟疫的事情。所以气氛虽然沉闷,却不至于悲哀。
公孙礼事务繁忙,说了几句便被人叫走了。对此阿棠也没有强求,只是让他赶紧去处理,这边有公孙仪就好。
阿棠这是在提醒他,他还有个弟弟,让他别把这个弟弟当成小孩子看。公孙家的老二,已经长大了。
公孙仪陪着阿棠在公孙府后院走着,一边还聊了些话题。
师徒俩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的,阿棠将那些事情都告诉了公孙仪,包括檀墨先太子的事情。但现在的公孙仪,似乎没有什么心思来想这些东西。
只是阿棠提到高锦惜时,公孙仪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阿棠意识到不对,问:“怎么了?”
公孙仪摇摇头,说:“师傅,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她有点关系。”
“怎么说?”
阿棠皱了皱眉头,高锦惜害谁也不可能害公孙家她喜欢公孙礼,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公孙仪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巧合吧。自从她那天来了后,我们家就出事了。先是我爹的病情加重,又是我兄长莫名其妙失明,甚至还是中毒……那几天又没有别人来过,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爹的病情是突然加重的?!”
阿棠捕捉到了敏感词。
这瘟疫虽然能夺人性命,但却是钝刀割肉的那种,绝不可能出现病情突然加重这种现象。就连蓝岚的速死,也是因为他的身体本就不太结实。
而公孙右丞,阿棠见过他几次,都是面色红润,一点看不出哪里有什么隐疾。
而且他的病情是突然加重的,难道……
阿棠不得不怀疑起来,她问:“锦惜那天来的时候,除了两个侍卫,还带了什么来吗?”
公孙仪想了想,说:“她还带了几盒糕点,我也有分。但我没吃。”
阿棠忙说:“带我去看看!”
“好。”
带着阿棠和王然两人,公孙仪就朝自己房间去了。他从自己房里的桌脚下取出一个点心盒子,递给阿棠,说:“当时我直接扔桌子下面了,现在估计坏了。”
打开点心盒子,三人立马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腐败气味。
这气味不像是食物腐败的味道,因为里面还有些药材的气味。
阿棠问:“是药膳吗?”
“不知道,不过我爹、我兄长和我的这盒,三盒都是不一样的。高锦惜说我爹的那份是她爹准备的,为的是给他赔个罪,而我们两兄弟的,是她亲手做的。她还逼着我爹和兄长当场吃了一块,我当时正准备出门,就没有理她。”
阿棠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坏糕点呗。”
公孙仪探头往里面扫了一眼,只看到一团团生了黑绿斑的糕点。
“这糕点里面掺了山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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