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缇雅轻声说道。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和风煦煦，又像是小溪流过。

血皮龙竟然一点点安静了下来，它不再挣扎，不再悲鸣，只是平稳地喘息着，白色的热气从鼻孔里呼出。它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凶恶，变得越来越软，弗莱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他好像是在看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我一定是眼了。

他这样想到。

“好了。你自由了。”

蔻缇雅手指轻轻一提，笼罩在血皮龙身上的绿色大网霎时回收，钻进了她的掌心，成了小小的一团。

因为长时间被束缚在地的缘故，血皮龙一时无法起身，它横躺着舒展着脖颈。

但就在那一刻，弗莱在它的瞳孔里又看到那种狂暴残忍的神情。

不好。

弗莱立刻举枪瞄准，树虎也纵身前扑。

但血皮龙还是更快一步，它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蔻缇雅的头颅咬去，尖牙闪亮的光芒，与断头台的锋刃一般模样。

蔻缇雅惊恐地回过头来，只看见血皮龙口腔里那充满肉感的红色要将其包裹。

噗呲。

是金属刺破血肉的声音，只见一把长剑从血皮龙的脑后穿入，前额豁出，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

“不用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酷迪亚斯踩着死去的血皮龙头颅，把剑拔了出来。

“怎么会？”

蔻缇雅瘫坐在地上，盯着血皮龙已经失去了光彩的眼睛看去，像是要找寻一个答案。但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她自己颤抖的倒影。

“我不想告诉你。我早就说过了。这样会显得很小气。”酷迪亚斯说道。“但我承认我就是小气。”

“我早就告诉你了，这是它的本性。”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我们完成了任务，为民除害，省得其他麻烦了。”酷迪亚斯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然后跪倒在地，小心地把血皮龙腹部，带着伤疤的那块皮肤切割下来。他的动作很快，但是血还是从中一股一股地冒了出来，像是个坏掉了的喷泉似的。

啊。

劳拉发出一声惊叫。她捂着脸，两腿几乎站立不住。

“别害怕，劳拉，这种事情是要有那么一点血腥的，但只有这样才能带来丰厚的酬劳。转过头去，别看了。这样的事由我做就好了。”

劳拉浑身哆嗦，她待在那里，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弗莱走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没事的。不要再看了。”

他轻轻拢住女孩的肩膀。

“终于搞定了。”

过了不久，酷迪亚斯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战利品包好，放入腰间的包内。又把沾满鲜血的双手朝身旁的树皮上蹭了几下。“我们走吧。我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他的后半句话语被淹没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枝杈因此摇晃不已，散落下无数的叶片。

“这是什么声音？”

酷迪亚斯眉头紧皱，他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

蔻缇雅的脸上明显紧张起来。

“血皮龙，群居性龙类亚种，性格暴躁，领土意识极强，一般由十五到三十只组成族群，由一只……”弗莱念道，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母龙的声音。”

蔻缇雅把弓箭攥在手上。

“不，还不止。”

弗莱说道。

母龙的狂啸还未消散，四面八方又传来十几声应和，它们相互叠加，久久回荡，仿佛在听者的脑海里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凹痕。

“是这片区域的整个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