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般客气,倒长孙瑾有些尴尬,但还是率先进了院中。龙武卫在长孙瑾的示意下,在院中搜索了一阵,没有找到人,便逐个房间去搜索。长孙瑾则随着主持去了武静的书房。
武静常年居住在寺院,几乎不在长安露面,长孙瑾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武家的九郎。一见之下,心里立时生出一种怪异之感,只觉得这个安静柔美的少年跟他见过的其他武家众人完全不像是一家里出来的,根本没法将他跟武这个姓氏联系起来。
武静抬眸,看了眼主持了长孙瑜,缓缓起身,行了个礼,道:“上师,足下,不知如何称呼?”
长孙瑾原本看着武静发呆,武静一发问,立刻回过神来,忙回礼道:“在下长孙瑜,行七。”
武静微微颔首道:“长孙君,在下武静,行九,草字静嘉。”
长孙瑜对武静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或许是与武慧儿武元道对比太多强烈,以至于他总是忍不住要去多看他几眼。
“原来是静嘉兄,请叫我七郎就行。”长孙瑾看了一眼房中摆设,见大多是书籍,其中以佛经居多,不觉好奇道,“静嘉兄在此修行?”
武静摇头,神色无奈道:“说不上修行,不过在此磋磨时光罢了。”
长孙瑾怔了怔,道:“这是何意?”
主持见武静只是微笑着,不曾回答,便双手合十,行礼道:“武檀越体弱,自小在此静养。”
长孙瑜微微一愣,仔细看了一眼武静,烛火之下却看不出他面色,只觉他面容身形都十分清瘦,原以为是茹素所致,却原来是因为身有顽疾么?长孙瑾忙拱手致歉道:“是在下失礼了。”
武静摇头道:“不妨事。哦,是了,看我真是闭门太久都忘了待客礼数了,上师,长孙君,请坐吧。”
他这番话说出来,长孙瑾又是觉得新奇,原本看他沉静从容,还以为他是个心机深沉的,然这样一番作态,却又觉仿佛是个久居山野不知世事的少年。长孙瑾一时也无法判断他究竟心性如何了。
长孙瑾在坐榻上坐下,问道:“静嘉兄一直在院中,不曾出去?”
武静点头道:“我么?已经有多日不曾出去了!”
长孙瑾默了默,又问道:“那静嘉兄今日可曾见到陌生人闯入院中?”
武静道:“不是闯入,他是敲门进来的。”
长孙瑜十分无语,摸了摸鼻子,道:“那他现在可还在院中?”
武静道:“侍从给他包裹了伤口,送走了。”
长孙瑜:“……静嘉兄可知他是何人?”
武静微笑道:“他既入我院中,便是他与我的缘分,既如此,何必问他是何人?”
长孙瑜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这样一个人,他也没法恶语相向,只能无奈叹道:“此人是夜闯太子府的刺客,我等奉命捉拿,静嘉兄若是知晓他在何处,还请告知七郎,七郎不胜感激!”
武静嗯了一声道:“既不知他从何处来,自然不便问他要到往何处去,若有缘,自然能再见,若是无缘,那也不必再见。”
长孙瑾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地笑了笑,道:“不知静嘉兄哪位侍从帮那位包裹了伤口,可否叫来,我想问问他。”
武静颔首道:“自然可以”,说完转身向门外道,:“障月,你且进来。”
长孙瑾心里不觉笑了笑,心道,这真是个在佛门待久了的呆子,连侍从名字也这般古怪。
只听一声轻响,一面目清秀的少年侍从从门外走进来,先行过礼,然后便静立在一旁,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武静问道:“这位长孙郎君有话问你,你且如实回答?”
障月转头看着长孙瑾,一脸淡漠毫无表情。长孙瑾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问道:“今日你们院中来的那个伤者,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障月道:“他没说。”
长孙瑾也觉得自己是白问了。这一主一仆,一个温柔和善面带微笑仿若佛陀,一个一脸冷肃毫无表情虽然以修罗命名却也没有凶狠之意,反而虔诚的信徒,都对人情世故都不甚毫不了解。长孙瑾问了两句便不再问了。
障月退了下去。长孙瑾也不再盘问武静,起身告辞了,连书房也不打算搜索了。
片段:
长孙瑾走后,武静待到夜静了,方离了书房回了卧室。侍从打开了密室入口,武静进了密室,侍从便在后面将入口关闭了。
这个密室与比武静上边的卧室还要大一些,中间放了一张桌子,南边放了一张卧榻。武信正斜躺在卧榻上,听到声音,支起上半身看过来。
武静笑道:“三兄可还好?”
武信笑嘻嘻道:“我自然好,只是要累你破戒了。”
武静道:“破什么戒?”
武信道:“你们佛门中人,不是不打逛语吗?今日长孙瑾过来没盘问你一番?”
武静在坐榻边坐下,看了看武信的伤口,点头道:“确实盘问了一番,不过我可没撒谎。”
武信讶然:“没撒谎,也没供出我来?”
武静道:“没有!”
武信哈哈大笑,捏了捏武静的脸,道:“你小子果然古灵精怪,快跟三兄说说你怎么应付长孙家那小子的!”
武静无语地摸了摸脸,道:“三兄,我今年二十了,不是你家蕴儿,你怎么还捏我脸!”
武信捏了捏自己脸道:“二十怎么了,八十也能捏!”
武静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跟你争。对了,长孙瑜说你夜闯太子府,是真的吗?”
武信摇头道:“长孙瑜?他嘴里从来没句真话,你信他做什么!”
武静点了点头,道:“是吗?那你何时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