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云费吃了一惊,摇头说道:“不是说让我的堂弟去送吗,怎么又变成我了,刑部衙门里那么多的事情,我实在是走不开!”
窦信拱起双手对宾客陈政道笑道:“陈相,陈相大驾光临,窦府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快快请上座。”
他迅速变脸,回过头来对儿子怒道:“有什么事比你妹妹出嫁的事情更重要!此事不容得有半点差错,你去我才能放心!”
窦云费闷闷地点了点头,只能服从父亲的决定。父子二人端着酒杯在宾客中来回穿梭,与在座的朝廷大臣碰杯换盏,窦府虽然不及往日的权势,但依然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光。
宴会的阉党不在少数,与窦信笑脸说话之后,低下头去窃窃私语。许多中立大臣都在悄悄谈论,这场婚事损害了云华台的利益,然而阉党却没有任何动静,不但没有动静,今天来的宾客中,阉党占据了不少,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大门外突然传来更高的吆喝声:“太傅太师,辅国公江圣公驾到!”
声音一传进来,一瞬间整个院子寂静无声,所有人如同哑了嗓子一般,这里面蕴藏了多少的惊讶和恐惧。江耿忠已经多少年在云华台没有出来过,他深居简出,就连皇宫一年也不去几次,所有朝中大臣的婚丧大事,他稍微看重点儿的,就派身边的客卿穆尚去,已经是给天大的面子了,若是普通的官员,只派个小管家过去随个礼就打发了。
有谁见过江耿忠亲自跑到别人府上去贺喜的,这是天塌下来都没有的事情,无怪乎所有人都震惊了。
最震惊的莫过于府堂中待客的窦信,一直以来他与阉党之间,堪称政敌大仇,双方勾心斗角,通常互不往来。这次老狐狸出洞,必然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无怪乎窦信这么想,这种反常的举动,任何人都会有所猜疑。
窦信毕竟是久经政坛风浪的人物,很快镇定下来,带着儿子亲自到外面去迎接。
窦府门口停着一台紫珠色的的大轿,这轿子看上去简朴无华,近看却雕工精细,全部由紫檀木打造。这样一顶轿子,当耗费多少个升斗小民一年田地里的产出。
今天来的不止有江耿忠,还有江阉十虎中的几位,于秉心站在轿子旁,把摇摇欲坠的江太师扶了出来。
江太师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纯白素衣,却没有仙人出尘的味道,倒有几分像阴邪的鬼魅,他干枯的脸上兀出一个阴鸷的笑容。
窦信连忙上前来拱手致谢:“真是难以置信啊,放眼云都城,谁还能有这样的幸运,能让圣公到府上贺喜,今日我窦府真是满堂生辉,全赖圣公之德。”
“不,”江耿忠笑着摇了摇手指:“这不是幸运,这是我该来啊,我的麾下爱将身在九曲关,作为他的上司,不能亲自到九曲关祝贺,所以只能来窦府,替他来看看他的新娘子。”
窦信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林祈年天纵英才,能得太师这样的厚爱,实在是他的福分。”
“说的是,以后你是他的岳父,我是他的上司,咱们两家算是攀上亲了,日后你我应当多多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