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站起身来,手指赵高,怒道:“自古行法治者,尚无得善终者,此节斯早有准备。法家治国,惟君为上,何能为苟活而违君之命!汝不必多言,当遵陛下遗诏而行,不可违逆。”
赵高凝视李斯,缓缓说道:“丞相不顾及家小性命?”
李斯哈哈笑道:“汝小看公子之德矣!公子仁厚,素知斯之忠于秦数十年,无有私情,且离轩、李由与公子素来交好,斯免相去爵或有可能,却不至于杀斯灭族。能行法治数十年,一统天下行之以法,不步前贤之悲,而能得善终,斯愿已足。”
赵高道:“丞相或可免于一死,但丞相一生追求的事业恐也就此而绝矣!公子即位,几必废法治。而若是胡亥即位,不仅仁厚宽让,且可继续以法治国,将丞相事业发扬光大。高也知近年来陛下任性,丞相之治未能全然施行。若是胡亥公子即位,必将使丞相之名光照汗青。”
“如若如此,乃天命所然,陛下尸骨在侧,赵君请勿再言!”说罢,跪于始皇榻前,泪水潸潸而下。
“时间紧迫,请丞相三思!”赵高请道。
“斯意已决,不必再言。赵君若遵陛下遗诏,适才赵君所言,斯当戏言可矣。若再以此言乱吾之心,则必视汝为奸佞而诛。”李斯坚定说道。
赵高见无法劝说李斯,面露狞笑:“丞相真不知高所言之意?”
李斯猛然抬头,见到赵高的狰狞面容,略有惊惧,又复平静:“赵君所言,斯早知之,不过为赵君颜面而未道破耳。汝与蒙氏不和,担心蒙氏受宠而无法自处,故欲立胡亥而得自保。斯可承诺于汝,若长子即位,斯必保赵君之命!”
赵高道:“丞相之言,赵高自然相信,但高不敢将性命系于丞相之手,因丞相自身是否能保尚属未知之数。若丞相不能与高为谋,高必以必死之心而行之。”
“君当何以行之?”
赵高笑道:“丞相既然不与高谋,高只能杀了丞相,言丞相痛陛下升天,因年事已高气绝身亡!”
李斯眼皮一跳,道:“巡行大军及众臣皆听命于我,你杀了我也掌控不了局势。”
“所以高需要说服丞相,若丞相不肯,高也只有破罐子破摔,杀丞相后,再诱杀离轩等人,传陛下遗诏立胡亥为帝。至于大秦经过此变的后果,也实在不是高可想见的未来了。”赵高狞声道。
李斯颓然。始皇之死太突然,李斯在心乱之下,对自身安全未作任何部署。自己年逾七旬,死则死尔,但若是赵高随后真如其言,则大秦必乱。公子扶苏与蒙恬将三十万大军与“正统”相抗,六国遗民趁机作乱,数十年心血必毁之一旦。更何况,如今之情形,赵高作为始皇身边人,要诱杀离轩等人并不困难,自己日后如何在泉下向如依交待?
“丞相意下如何?”赵高逼问道。
李斯于瞬间权衡利弊,若相与谋,立胡亥为帝,大秦有自己坐镇,并无多大危险。至于赵高,明显乃危险之小人,此危过后,徐徐图之,以自己的权位智谋,应无大碍。
“罢了,请赵大人将陛下遗诏拿来。”李斯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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