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相信白小姐心地善良,遇上这种仗势欺人的恶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草民和赵蔓菁同为不幸家道中落的商贾之后,一见钟情心心相惜。她叔婶待她不好,她时常偷偷跑出来向我诉苦,我心中颇为怜惜她,发誓要娶她为妻带她脱离苦海!可是忽然有一日她和我断了往来,我找上门去却被家丁乱棍赶出,我揣测她被软禁,从那以后再也未尝相见过。直到那天……我听见从旭王口中讲出‘蔓菁’二字,我不敢相信,她怎么可能遇上旭王?我不相信,于是找人稍加打探便知道不久前旭王曾去燕州巡视,回京时携一佳人,誓要纳为侧妃,因身份低微宫中陛下不允。”任艺憋着一口气讲完这番话,长眸依然通红,眼底悲愤交加难以言喻。
为何会冒出一个旭王?可恶的旭王居然仗势欺人夺走他的心上人,他焉能不恼不恨?他来京城除却寻找妹妹,更重要的是想挣下丰厚家资,日后兑现风风光光娶赵蔓菁为妻的承诺。可惜了,这一切美好的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
白沐莞明明白白看穿他流露出的恨意,蓦地叹了口气:“也许事情并非你所想,旭王殿下固然风流倜傥,却从无欺压百姓抢夺民女之举。”
旭王和赵蔓菁所言口径一致,皆说他们彼此倾心爱慕。尤其赵蔓菁,丝毫看不出她是被强迫留在旭王身侧,相反白沐莞如今甚至怀疑她是贪恋荣华富贵存心接近旭王。难怪初次相见时,慧眼如炬的宇文晔便对她多有敲打提防。
只不过任艺不信,口吻坚定道:“蔓菁温柔痴情知书达理,况且她深爱我,断然不可能背弃我们的情意!”
白沐莞不以为意,垂眸淡淡一笑:“你如此相信她,可见对她情深义重。如今她待在旭王殿下身边锦衣玉食,一个侍妾可以自由出府,旭王对她宠爱可见一斑。与其你暗自怨恼猜疑或怀揣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倒不如忘记她放下她,毕竟以你的身份得罪不起旭王殿下,又何必因你之故让赵蔓菁过不安生?”
如果她没有猜错,赵蔓菁一定是结识旭王后得知其尊贵无匹的身份动了攀附的心思,恰好旭王视她如珍宝,于是便狠心将任艺抛之脑后。毕竟她也算身世坎坷,小小女子哪里抵得住旭王那般英俊温柔的美好男子?换作旁人只怕做法也会和赵蔓菁别无二致。事到如今赵蔓菁这般做法,已然不值得任艺再留恋,倒不如劝他早日放下!反之即使是旭王强取豪夺,单凭任艺这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戏子也难以与之对抗。所以说,无论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赵蔓菁成为旭王府侍妾的事实不可能改变。
不料任艺并不打算这么算了,他要求一个真相,他容忍不了她被人横刀夺去的痛苦!
冷冷抽了抽嘴角,原本斯文儒雅的脸孔此时近乎扭曲:“我原以为白小姐明辨是非,是正直不阿之人光明磊落,想不到你也会畏惧旭王权贵!蔓菁若是被旭王逼迫,纵然京兆尹府不敢管,还有刑部,如果刑部也管不了,我便去金銮殿告御状!总之我绝不允许蔓菁因此受辱……”
他话没说完就突然被少女厉声打断:“谁辱没她了?你不要这般自以为是行么!你焉知你的蔓菁不是心甘情愿侍奉旭王殿下?你难道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她余生吗?”
白沐莞身为旁观者瞧得透彻,即使任艺所言非虚,他和赵蔓菁曾经相识相爱,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今时今日的赵蔓菁眼界大不相同,只怕渴望重修于好再续前缘的仅仅是任艺一人而已!
这回换成任艺晒然一笑,口吻冷淡许多:“此事草民原本希望白小姐出手相助,眼下看来你并无相助之意,草民勉强不得,不过你休想劝我就此罢手。我永远不可能将蔓菁忘怀,别说她只是旭王侍妾,纵然被迫成为天子后妃,我也绝不会让她任人摆布委曲求全。”
“既然你一意孤行,往后也莫要差人递纸条约我,你我之间无甚好说。”说罢,少女凝眉不语。
言至此,显然多说无益。
任艺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又忽而顿了顿脚步,回头提醒道:“我确是派丫鬟约你前来却没递过什么字条。还有我比你先到一步,灭掉了这房间里的迷香,你自己多加小心为妙。”
一语惊得白沐莞身子发紧,原来她刚刚踏足屋内时那股诡异的香气竟然是迷香。
此时任艺已经离开,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厢房内除了座椅茶几,还有一个檀木打造的六棱小柜子。走近柜子香味愈浓,她屏住呼吸打开柜子,里面赫然摆着一只香炉,此外空空如也。
连忙拿出香炉,里面除了少许香料残渣外,还有一小截红色的香丸没有烧尽。白沐莞仔细斟酌片刻,可以确定这香炉在她走进来之前刚刚被灭掉。碧珑拿到的字条并非任艺所写,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引她前来,然后想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来害她!
怕是想趁机毁了她的清誉!
好歹毒下流的手段!
白沐莞唇畔展露笑容,这抹笑冷得发寒,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此刻的少女多么可怖。想来派人递纸条真正约她而来的人该露面了。
果不其然,厢房门被人轻叩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