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子你一言我一语,旁人被晾在那儿插不上半句,直到萧森开口提醒:“请陛下另择良将随臣前往浙州赈灾统领兵马。”
于他而言不与白沐莞同路是件好事,毕竟男女有别多有不便。另外不是他刻意轻视女子,而是认为国家大事轮不着女人插手。她再是一代战神白展毅的女儿,总归也只是女儿,女子就该安于后宅。
宇文昊天沉思一番,最终决定道:“禁卫军副统领周延是个将才苗子,朕会令他随你去赈灾。”
萧森忙含笑应下。
周延也是天玺朝将门之后,出身虽然逊色于凌峰尘,好歹不算差劲,祖上也曾先后出过几位英勇将领,可惜大多英年早逝为国捐躯。周延年过三旬居五品禁卫军副统职务,官职自然不算高,不过他实权在握,关键同样是忠心不二的纯臣。
“熘西王,你说朕该再拨款多少赈灾?”
皇帝冷不丁点名,惊得神飞天外的司马筠谦赶忙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回答:“臣认为赈灾粮草前阵子已经下派,虽然被歹人劫走,但如今太子殿下愿意亲自去查明真相,想来那么多粮食不可能凭空消失,只会被隐藏在某处。眼下不如陛下少拨些官银,省得银子多了有人中饱私囊,反而不会用在老百姓身上。至于具体数额,还请陛下亲自定夺。”
司马筠谦这席话堪称微妙,首先给宇文晔施加压力,催促他尽快找到被劫走的粮草来缓解灾情,再暗示讽刺赈灾银款多了会被萧森这个钦差大臣从中谋私。说到底他是很清楚国库一旦因为赈灾空虚,紧跟着倒霉的人就是他们这些宗室王爵,皇帝必然会打各种旗号向皇亲宗室“借粮借款”充实国库,不过当然是有借无还。
“熘西王不必心慌,朕不会向你借款。”宇文昊天戳破某人的小心思,冷笑一声才说,“灾民眼巴巴指望着朝廷的救济粮食活命,朕再拨粮五百石,拨银五千两救灾。萧爱卿,此次官粮官银随你同路,务必要安全将银粮运送到浙州不得有误。”
“是,臣一定竭尽全力。”萧森说完依礼告退,今晚他就该拾掇好带着人马上路。
宇文晔和白沐莞对视一眼,也同时行礼告退。
此时殿内只剩下宇文昊天、上官丞相和司马筠谦。
宇文昊天冷静自持的面孔上神经终于开始忍无可忍地跳动,龙目迅速阴沉下来,随意拿过手边的奏折狠狠朝司马筠谦砸去,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司马筠谦疼得后背发凉,下意识扑通跪地:“请陛下恕罪!”
“别以为朕不知道今日在春熙楼你的好王妃合谋威远侯府真正想算计的人是谁!”宇文昊天声音酷寒,怒气冲冲往心头冒。
可怜司马筠谦和姚乾一样不关心内宅小事,司马宁和姚希琳意欲合谋算计白沐莞这件事,熘西王妃和威远侯夫人皆是假作不知,自然也不敢告诉各自的夫婿。故而现下司马筠谦心里疑雾团团,腰杆却挺得很直,委屈不已:“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今日小女遭人算计,那房中被人放置迷香,姚家大公子借着迷香玷污小女,臣正打算向陛下诉说此事请求您做主。”
宇文昊天不信他不知,越发火冒三丈:“你可知道你的好女儿伙同威远侯府一起算计白沐莞,不料反被算计这才当众出丑!胆大妄为又愚昧愚蠢,不信你滚回府自己拷问你的女儿!”
司马筠谦只觉得老脸再度火烧火燎,胸腔中积聚的怒火丝毫不逊色于皇帝。前些天司马宁的确时常抱怨白沐莞种种不是,可是如此下三滥的无耻手段,堂堂郡主怎会想到?太可气可恨!说到底还是怪该死的白沐莞……
上官丞相默默拱手劝上一句:“陛下息怒,千万别气坏龙体。”显然并没有替熘西王求情的意思。
“滚回府好好管教女儿,这件事不许再搞出半点风波,否则朕饶不了你这个熘西王!”说着宇文昊天又掷去一本奏折砸在司马筠谦高挺的鼻梁上,疼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口中还要谢恩后才能退去。
这便是无上皇权,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无人敢驳回。
直到司马筠谦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宇文昊天仍旧不解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熘西王竟然还有脸想当钦差代天巡狩?宇文昊天很少如此大动肝火,记得上一次还是太子中毒那回对着宇文程母子动怒。现在谁敢轻易算计白沐莞,皇帝就第一个不同意!朝中将才不少,能比得上白展毅能耐的人却还没投胎转世,漠北这些年亏得有白展毅镇守才勉强安定。如今以君命把他的宝贝女儿留在京城平安无虞可以,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只怕他会杀回京城惹出大麻烦。再说了那丫头是太子难得的心仪人,今日假如她在春熙楼出了事,或许连太子也要怒得当场杀人。好在倒霉的人是司马宁,自食恶果,活该如此!
想着想着皇帝的心情渐渐好转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