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上，她正要开始这乐趣，却忽听一个声音在耳边邀请。

“凝雾茶，顾名思义，凝聚魂力。有兴趣喝一杯？”

伊悠然睁开眼。

桌上多了一只茶杯，那人举壶倾倒。她才留意这套茶具看着简单，实则讲究。一眼望过去纯黑，却并非光滑表面，而有同色的精密雕纹，纹路复杂，将每一面都覆盖得密实，才叫人一时不察。

还有一点，这材质令她感到眼熟，却说不出在哪见过。

因这样的感觉，伊悠然回过神时，已将茶杯端在手中。

杯中茶汤也是黑色，泛出琥珀凝光。

“请。”那人手中杯轻轻一让，迷雾弥漫的脸上看不出说话声的起伏。其实他还是有一样凝形了的，否则不能开口，那是一副掩映在黑色迷雾中的薄唇，淡红的唇色，为此也将唇周围的肤色凝出，黑雾流转间，偶尔也能见到一个稍微完整的下巴，或许是黑雾的关系，映出他的肤色也略黑。

但线条甚是优美，只是仅凭唯一的五官，和指间动作，便给人举止优雅，却又不失力度的忌惮。

伊悠然无声又将对方打量一番，也不拒绝，举杯就唇。

杯触唇间，茶尚未入口的刹那，那人却突然伸手，“等等。”

手掌盖住杯口，指尖滑过杯沿，也无可避免触过她的唇。“差点忘了，你是冰灵。”

杯中水黑雾如抽丝散去，有碎玉样的蓝光落下，茶汤已成幽蓝，像船下的幽溟河水。

“还敢喝吗？”

这一句问在伊悠然正欲摔杯之前。

那人唇间似笑非笑。

刹那，神思清明，她想到了一个人，一柄刀。

“是你？”这茶杯……正是黑刀的材质！

一声沉笑，那人手中茶杯化烟消失，拍手笑得不容拒绝，“乖徒儿还不算太笨！喝下这杯权当拜师茶吧。”

“这么喜欢自说自话，果然是那字迹的风格。”伊悠然将茶杯端离，在手中摇晃，没有再喝的意思，却也不放回。

“字迹？你师父我本人就在这里，你还挂念什么字迹？”对方显然也想到了天树蛹那次，用来禁锢她的一行话。

在今日之前，你对我来说本就只是一堆字迹。伊悠然却不再接这一句，从他的自说自话里另挑了一个，“我为何要做你的徒弟？是要学你的狂妄？还是无礼？”

那人再次沉沉笑了，笑声中语气像拍岸的海浪，有韵律的轻盈抚摸，却含着随时可能淹没你的力量。只要他想，可以只是轻触即退，也可以下一秒就是灭顶之灾。

“不如就跟我学学怎样才能给你未来可能会遇上的徒弟添上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让她乖乖答应做你的徒弟？”

伊悠然：“……”

“来，为师先教你第一点，你必须拥有压倒一切的力量，让她毫无反抗的可能才行。”

话音落，伊悠然便觉肩上一紧，握杯的手像被人牵线的木偶，一点一点挪回唇边，杯沿触唇，下颚接着被人无形的力道一扶，那茶汤果真是不给任何反抗余地的让她饮进。

第一滴水入口，她身体便一颤。

“这凝雾茶可是好东西，既是拜师茶，也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伊悠然已经无法开口，只觉连灵魂都要在这刺骨的冰冷中睡去。

最后闪过的念头是，她在游戏里还不曾死过，然而这是要为一杯茶而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