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此倒是很有天分。”

“她本就聪明，不管做什么都有天分。”

红月笼罩下，营地上空，漂浮着一大一小两团黑雾，正对这最偏僻的一座帐篷在交谈。

远处巡逻的佣兵，和附近尚未入睡，仍在打理兽群的古兽商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两团黑雾，对他们视而不见。

“你当真舍得与我共享魔力，只为替她求一份清静？”

“难得她有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容许你毁了。”

“所以……你让她也入魔，究竟是我在毁她还是你？”

“是否入魔，并不重要，你是不会懂的。”

“是么？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再去骚扰她。”

“……”

“将她变成冷清漓，我的目的已算完成。至于你，算是额外奖励，嗯？”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不要再去打扰她。”

“当然，在这个世界，我应你所求，就给她自由。”

“不过，我亲爱的可怜的兄弟，你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甚至忘了你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

“有一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说呢？”

谈话到这里，稍小的黑雾突然暴起，两团黑雾一阵纠缠同时掠去甚远，消失无影。

黑雾消失之后，过了一阵，古兽商人的营地也趋于安静，耙地兽皆被安抚，商人们累极入睡。

远处的佣兵也回到中央的篝火边，不再巡逻，开始打盹。

这片在车队扎营时被砍伐得稀疏的树林中，只留下了十来棵主要的树，标志几个有身份的人的帐篷，伊悠然作为冷家的二小姐也分到了一棵，她的这棵树的树冠还十分茂盛，树干也是最高的，非常引人注目。

这时候已近午夜，不知哪儿的白雾无声无息漫过营地，尤其是这棵树的周围，几乎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

商人们和佣兵在这雾中睡得更熟，整个营地悄无声息，只有篝火中偶尔爆起的火星。

帐篷里的灯早就熄灭了，两个黑影悄悄从耙地兽堆起的圈子里爬出来，这两人仍旧穿着古兽商人散发着恶臭的破烂衣服，唯一的改装是在眼皮上涂了一种红色的颜料，红的像这夜间的月，原本普通的五官添了一层诡异。

两个身影跳下耙地兽的背，窜入浓雾之中。

……当冷三赶到时，雾已经散去。

两具尸体挂在树下，灵魂露出两寸，在人的头顶嚎叫，身体被树藤缠住，除了完全翻白的眼，看不出任何造成死亡的伤口。

车队的佣兵立刻被惊动了，冷三不能再继续他的来意，只能作为第一目击人去叫醒车队总指挥和副指挥。

两位剑士一到现场，立刻下令启程，深夜赶路。

“魔族！是魔族！”

“没有墨月，怎么会有魔族？！”

“不要再说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立刻放下一切赶路离开这里！”

总指挥一锤定音，被叫醒的车队虽然怨声载道，很多人不明所以，却也只能跟着大部队先走再说。

商人们骂骂咧咧，今晚可是红月，他们好不容易安抚下暴躁的耙地兽，现在居然又要把它们全部叫醒。

车队一阵鸡飞狗跳，效率还算不错，半小时后已整装上路。

和白天不同，所有佣兵一级警戒，前两百，后两百，左右各一百人举着灵灯来回策马巡逻，片刻不停。

队伍最末的马车里，此刻也有人像外面的马蹄声一样心绪不宁。

魔族？伊悠然没有想到，她用麒麟使出的离魂印竟有这样的效果。禁锢灵魂在尸身上，与那日所见清妖的手段何其相似？他们说，这是魔族？是清妖尊者是魔，还是这是魔族特有的攻击手段？

那么，她现在是魔族？是零给她的麒麟是魔族物品，还是……他给她的魂力修炼方式本就会入魔？魂力外放就是魔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露筝心有余悸的看着她家小姐，之前她只来得及放了一个木藤术，还是在那两人已被小姐一招致死之后，只来得及缠上了尸体。

小姐不停地在翻书，翻完一本，指尖一动另一本又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露筝听说过，这是她们转生者的御袋之术，并不奇怪，只是小姐似乎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失望。虽然她并不知道小姐在找什么，但她隐约猜到是和之前那两人的死有关，那一招用出之后，效果似乎也是小姐没有预料到的，一直以来都冷静自持的小姐也变了脸色。

露筝用力甩去那一幕，说实话，虽然那两人本就是杀手，可是那死状看着也太可怖了些。过去那些恐怖片都白看了，她今晚才知道，其实看着什么伤口都没有的人死起来才最恐怖。

“小姐，”露筝觉得再不说点什么，自己又会忍不住去回忆，“你饿不饿？渴不渴？不然我给你做一杯葡萄汁吧？”说起葡萄汁，露筝肚子里又有心思闪过，自从小姐说过一次“葡萄”之后，她便不再念魔醒里这种水果的原名了，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小小的暗示，她想小姐是明白的，自己虽然不能违背一些大的原则，但用这些小提示来和小姐表明一下身份和决心还是可以的。

见伊悠然只顾着看书，没有答应，露筝已经习惯，只当她也没有拒绝，便取出一挂葡萄，用木漏斗挤了，水晶杯装了，端过去。

她取出木漏斗时，伊悠然便停下看了过来。那是一个中间只有半个锥型的沙漏，上下的框架却是齐全的，上半部的锥型放置葡萄，一个同样形状的木锤按下去，紫色的汁液从漏口流下，水晶杯摆在漏口下，代替了接沙的另一半锥型。

许久了，自从离开树屋之后，她不曾再见这般充满生活气息的游戏物品。

不觉将书收了回去，早知是查不到的，七族与魔族不共戴天，怎会有关于魔族记载的书，尤其是牵涉到入魔。

除非她真的入魔，去了虚空之城，否则恐怕看不到这样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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