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衷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呢，不过回去我就帮你打听一下。”怎么会不清楚呢？他不过是想要多留一个话题，多一个借口可以继续下一次的接触呢。佛曰：这就叫策略。

“我们现在是回去吧？你出来打怪这么久，想必很累了，应该劳逸结合，也放松一下嘛，不如我们去逛仙德的海市蜃楼？”

伊悠然没有反对，她本就有意去更换一些装备。

秦衷开心地嘴角上扬，只觉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终于，他和她之间能够有这样“带着一丝熟稔”的相处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去买了飞行坐骑。”

他手上一枚戒指亮光一闪，一匹雪白的飞马凭空跃至两人面前，马鞍左右有着对称的两个座位，这是他特意挑选的马鞍。知道这样子比前后位要令她容易接受一些。其实他本想替她另买一匹的，却怕她不愿意接受。他早就试过了，虽然她会要他的战利品，灵镜、魂晶来者不拒，但换做衣服（装备）、武器这类她是不会接受的。灵镜和魂晶属于消耗类物品，而衣服武器等，她是有属于自己的喜好的，不容别人插手，他若要送反而会惹她一场厌恶。

送她坐骑想必也差不多，那是在干涉她的游戏，等于触到了她的底线。

他了解，她有多么抗拒被人干涉。

“可以尽快去海市，好吗？”他试探着问，虽然这么做了，但其实邀请她共骑，他是毫无把握的，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已。

或许是他乖乖回答问题的策略起了作用，今日的她竟出奇的给面子。

秦衷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是与她一起上了坐骑之后背过脸去笑的，面子来得太过突然，他不敢太得意，免得乐极生悲。

伊悠然却是在想别的事情。想真灵……许久不曾有这般飞跃在空中的感觉。她想自己……终究骨子里还是喜欢真灵的。或许是一点一滴凝形的那种真实感吸引了她，就像现实中她本也是一抹虚无缥缈的孤魂，可以在游戏中寻找到即使鬼魂也能慢慢凝出血肉的归属感，一种被认可被承认的同类感。

可以直面虚幻的自己，那是可以通过努力去找到的真实。

而非在现实中，只能伪装，一旦暴露，就会被视为异类。

呵……原来这才是她放不下真灵的真实缘由，她竟直到此刻才理清。

“还喜欢吗？如果你喜欢，仙德海市有几家不错的飞行坐骑商店，我们可以去看看。”

秦衷的声音唤醒她的思绪，他的话和过去无数次听到的一样，带着试探与讨好。

她突然叹息了一声，看向他，“秦衷，你过去也认识我吗？”

秦衷内心吓了一跳，表面还算镇定的装傻，“当然认识啊，我们不是在你九岁那年初次见面嘛，要严格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呵呵。”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其实她早就已经怀疑，只是懒得相问。这样带着故事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不是第一个，她的好奇心已经没那么容易被提起。

秦衷听完垮下肩膀，这句话……好可怕呀。竟逼得他所有防线都崩溃了，之前的那些考虑和思量在她说出这样一句之后，一瞬只能化为乌有。

不过，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也为自己讨两句“护身符”，“你真的想要知道我是谁？那你能答应我，如果我乖乖说了，保证不会生气，不会丢下我吗？”

伊悠然没有给他保证，只是看着他。不过她也没有说，其实他这般可怜兮兮的要求她保证，已经令她有些心软。她在游戏中心软的机会给的不多，仅有的几次似乎……都是给了零……和像他一样年幼的小女孩。此刻对比之下才发现，她似乎是比较容易对孩童的形象心软呢。

此刻秦衷的语气和神态，很像一个担忧被抛弃的小孩。

即使她一个字也没说，但这般带着同情的眼神，已经足够让秦衷受宠若惊，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我……我是夜无忌！”

他大声说了出来。

这一次伊悠然是真的惊讶了，因为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是夜无忌？”她对他的身份没有好奇，便也没有猜测过，只是有个认识摆在那里，认为他应该在“初次见面”之前就已经对她感兴趣了，那般自来熟的热情，若放在现实里或许常见，但在游戏里，这本身就是很可疑的。她不相信，有人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虚拟形象这般执着，继而付出百折不挠的毅力去纠缠不放，何况，还只是小孩子的样子。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他会是夜无忌。那么按照上面所述，同样可以再问一句，夜无忌又是谁？他可是和秦衷一样，初次见面便自来熟得很，且纠缠她的毅力同样可嘉。

她却没有再问，因为不太想要知道。

恩恩，我好想你！我一直想要再叫你一声“恩恩”！比什么清清的要舒服多了！……因为那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最特别的称呼。

她问完那一句之后，便收回了目光。秦衷却一直看着她，她又沉默了。这沉默，就像是代表她逃回了自己的世界。

此情此景，他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虽然不免遗憾，但即使是沉默，这般和她安静的相处，也是久违了呢。他不想逼她太过，就留给她一些时间，慢慢消化吧。

他忽然无声笑起来。变回夜无忌的感觉真是很不错呢，就像心里有一道暖流滑过。她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是到这一刻才知道，不能用夜无忌这个名字出现在她面前，一点也不像他之前自我安慰的那样，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而是真的真的很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