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一个嫡字,就把他的身份和其他皇子区别开来,如同先帝,能早早把庶出的二皇子放逐藩地,却在他大婚后都舍不得让他就藩;如同太子出事之后,先帝动了培养他的念头,却从没有想过召回二皇子,这一刻,对于嫡子的贵重可见一斑,所以,她想不通,皇后为何要同意把别人的孩子放在膝下,当做嫡子养。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宁皇后对你和太子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周子恒说道。
周子恒还记得,在太子还在的时候,或者说,在他们年纪不大的时候,太子跟着太傅日日苦读不缀,又一次带病读书还晕过去了,皇后虽然心疼,送汤送药不间断,但也没有劝太子松懈,而对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皇后虽然会念叨,也会狠下心拿着鞭子要管教,但在他的甜言蜜语哄过后一般都是不了了之了。
这可能还不能说明什么,也有可能皇后看着已经有大儿子顶在前面辛苦了,小儿子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可是在太子死后,宁皇后仇恨的眼神就很能说明一切了。
就算是伤心大儿子的离开,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正的母亲,怎么可能对着亲眼目睹亲哥哥去世而备受打击的小儿子说出怎么不是你去死的话呢。
周子恒听到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心头都是一阵愤怒,贤王爷就算不是宁皇后的亲子,可这些年可承欢膝下,宁皇后怎么能这么狠心。
“可是,可是……”他颤抖着嘴唇,想要反驳的,可这几个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在太子哥哥死后,父皇幕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现在宁家的追杀,都说明了一切。
“那么,我是谁的孩子呢?”他嘴唇抿成一条线,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宁皇后的儿子,如果他叫了十多年的母后不是他的母后,那么他的生母又是谁,他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感觉有些荒谬,一颗心空荡荡的,又感觉有些茫然,就像是春风吹拂下四处飞舞的蒲公英种子,不知何处可依,这个时候,他冰凉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小手包裹,他侧过头,对上了她带着担忧的眼眸。
他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汲取着她的力量,因为常年舞刀弄枪以及炮制药材的缘故,她的手并不是书中所形容的女子的手那般细若凝脂,滑若腐乳,指腹还有着长年累月使用留下来的干茧,却让他有了真实感,也让他飘飘荡荡的心安定下来。
“你是我姑姑的孩子。”周子恒轻轻说道,说话的间隙,他已经把马车停到了路边,掀开车帘,看着他,认真说道。
“你姑姑?”他看着周子恒,周子恒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肃然,其实,看到这样子的周子恒,他差不多已经相信了周子恒的话,可却有些疑惑:“若我是你姑姑的孩子,为什么,她不要我,还把我给母后抚养?”
就算是被皇后这样伤害,可是,他说到母后两个字的时候,还是那样自然流畅,一如在他心里,他始终留有宁皇后的一角,在他初初记事的时候,蹒跚着扑倒宁皇后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叫母后,然后,被宁皇后温柔地抱起,喂了他一颗糖,那样香甜可口的味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