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以前离得那么远,她都能猜到几成。如今你就在她眼皮底下,以为瞒得过去?不然,你以为我哪里可以这么及时送药过来?!”
夏夜想起今天救大头的时候发生的怪事情。
“你没吃糖以来,身体有没有恶化?”简正则冲着他闻了闻,“我怎么闻你身上有股不太对劲的气味儿?”
“有吗?”夏夜低头也闻了闻,说道,“我也想问你和蔺谣姐姐!你们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一定知道得多!我今天碰到了一个东西……不对!确切地说,是两个!两个奇怪的东西……”
简正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什么东西?怎么个奇怪法?你今天果然出事了?”
夏夜点点头,突然笑得调皮,道:“其实,也算不上出了什么大事。自从决定不吃糖以来,我今天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热毒发作的时候,身体的反应也控制得很好。还有体内因为热毒引起的灼痛,也……没那么痛了。哦,对了!我还试了次疾速行进!过瘾啊!在人群中穿行自如……”
“你少废话!”简正则不耐烦了,打断了他的话,“拿这些好听的哄谁呢?!先告诉我那两个东西是什么!”
被看穿了,夏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个附在别人身上的邪祟。当时它想害人,我就冲上去阻止它。就在快要抓住它的时候,突然被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东西撞了一下!和那个邪祟不同,向我撞过来的是个人。他速度比我快,力量也比我大。我被撞到后,整个人几乎弹飞出去!”
简正则望向没人的一旁,又发起了愣。
“正则哥?”夏夜拍拍他的肩膀。
简正则回过头,望着他,问道:“那最后呢?”
“我这么厉害,当然是成功把人给救了!”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那两个东西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那个邪祟还想上我的身!但你知道,我的身体里有更厉害的呢!哪是那些鬼祟东西说上身就能上来的!最后它当然是死路一条!”夏夜一副骄傲模样,边说边扬起嘴角,说到一半却又皱起眉头,“至于撞向我的那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没有看到它。它突然撞向我,像是阻止我去救人似的!等我回过神来,就找不到他了。”
“我早就觉得你身体里的玩意儿复杂得很!亦正亦邪、神出鬼没……小谣的糖不知道还能抑制它多久!你说它帮你灭了想上身的邪祟?那倒是件好事……可是,以后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简正则自言自语着。
“先不说它。那会上身的邪祟,到底是什么?”夏夜问。
“那些邪祟,我早在仁族的时候就听说过。说是邪祟,其实也不尽然,不过是些可怜虫罢了。我和小谣自从来到这里,也碰到过几次!今天你会碰到一个,以后或许会碰到更多!”
“是些什么妖怪?”
“其实算不上妖怪,只不过是从死去的族民身上跑出来的灵气罢了!它们飘散得久了,都渐渐把过去遗忘了。就像是一群不知来处和归处的散灵,四处流浪。宄族的那群巫师把这些流离失所的散灵抓起来,用巫术把它们变成了傀儡。这群傀儡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泊鸠。它们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对过去毫无眷恋,却对生存的欲望非常强,强到会主动去寻找可用的身体,以便趁虚而入。起初是附在尸体上,以此重生。后来,就连活着的身体也惦记上了。重生后的这群泊鸠,又被称为伞尸。你看,曾经都是可怜的一群,后来就被巫术变成了坏东西!泊鸠最喜欢人界这些活人的身体了,因为人的定力最弱,容易得手,而身体又可以用很久,不用换来换去那么麻烦!那群宄仆,把泊鸠带到人界来‘狩猎’,一定是有目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魔族指使的!”
“宄仆,就是宄族的巫师?”
“不然还能是谁?他们帮魔族办事,不过就是一群鹰犬爪牙!称他们为‘仆’,算是客气的了!”
“宄仆帮魔族办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把族民死后的散灵变成泊鸠,让它们到人界来抢身体?”
“‘为什么’?魔族一直以来想要称霸,统治各大家族。你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了!利用宄仆的巫术,把没有记忆的散灵一步一步打造成军队、杀人工具,替它们办事!不过……”说到这儿,简正则嗤鼻冷笑道,“那群巫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巫术也算厉害,恐怕不甘心做一辈子的鹰犬爪牙吧!”
“照你这么说……”夏夜想了想,问道,“那当时撞向我的,会不会是……”
“应该就是宄仆了!既然是‘狩猎’,‘猎犬’当然是听‘猎人’的指挥!所以,有泊鸠上活人的身,宄仆一定在一旁看着!他撞你就是因为你碍事儿!谁叫你多管闲事!”简正则白了夏夜一眼,“这次是撞你一下,下一次……哼!怪不得我刚见你的时候,你那德行!被这么撞了一下,就吃不消了吧?!”
“原来宄仆这么厉害……”
“他们厉害,是因为巫术阴险!”
“和仁术比起来呢?谁厉害?”夏夜问。
简正则想了想,摇摇头。
“答不了!比如我们撞你一下子,一定是比不上他那一下子厉害!你是不是觉得巫术厉害?但是巫术,却未必能救你!他们倒是有很多法子可以让你似人非人、生不如死,你要不要试试?”
他看夏夜笑了,斜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仁术救人,不是为了比厉害!救不了你,再厉害也没用!”
虽然是逃了,而且逃得远了、逃得久了,但在简正则的心里,他依然把自己当成仁族的人。莫名的优越感总是下意识地由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来。除了和蔺谣在一起之外,对他来说,此生最大的骄傲,可能就是他还流着仁族的血。就算仁族不要他,他还是一厢情愿地相信,能有回去的那一天。这种相信,或许减少过,却从未消失。他依然记得逃出来后曾说过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虽然渺茫,却像一颗种子,即使不会发芽,即使烂在土里,也始终习惯性地浇着水,舍不得挖出来。
夏夜看简正则有些恼了,搂着他的肩膀,哄着他:“好了,正则哥,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问。可我想不通,各族的族民那么多,如果死后的散灵都被巫师变成了泊鸠的话,那还得了?没有办法阻止吗?”
“泊鸠只是被施了巫术罢了,终究是散灵!没有身体来承载,也成不了大气候!所以它们才千方百计地想找个身子依附!虽然可以把灵气变成泊鸠、再等附身后重新变得强大起来,但是,这里还牵扯到很多别的因素,比如,散灵的灵力、选中的身体的定力和宄仆的能力,等等!也不是想变多少就能变出多少!你以为是神仙?就是神力,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何况是宄族的巫术!”
“宄族的巫术,也分三六九等吗?”
简正则点点头。
“哥,跟我讲讲呗?”
他没有应,只把头歪向一旁。
“哥?”
他愣了一会儿,才把头转回来。
“传闻很久之前,宄族中有这么一小众——人数只占不到半成,却个个七窍玲珑、颖悟过人。和现在的宄仆比起来,那群人的巫术才算上等。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恃才傲物、目空一切。那群‘闲云野鹤’,平日都是独来独往,鲜少与他人打交道。”
“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夏夜听了,点头嘀咕着,又问道,“你说是‘很久之前’……那么现在呢?他们去哪了?”
简正则冷笑着摇摇头:“是不是‘神龙’已经不重要了。‘首’也好,‘尾’也好,都见不到咯!”
“什么意思?”
夏夜疑惑地望过去。
简正则也望着他。
“难道……”夏夜似乎读出了他的表情,“难道他们……”
“死咯!至于怎么死的,外面有很多猜测,但猜来猜去,都与魔族、宄仆脱不了关系。如果他们联手,让这些人消失也不难——终究众寡悬殊嘛!当然,龌龊、卑鄙的手段是少不了的!”
“宄仆为什么联合外族残害同族?”
“同族怎么了?”简正则冷笑道,“宄族个个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尤其是那群宄仆!你以为还会讲什么‘同族之情、团结一心’吗?越是阴险狡黠的人,越是极度心虚和多疑的。对他们来说,那群人的巫术比自己厉害,始终是个潜在的威胁,是隐患,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他们联合魔族并不奇怪!魔族也不傻,帮宄仆排除了异己,自然是要拿好处的!要找能为自己办事的‘仆人’,能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听话。死的那群人,虽然巫术比宄仆强,但毕竟人数少,更重要的是,照他们的脾性,让他们像宄仆一样听令魔族,根本不可能!如今,宄仆如愿以偿统治了宄族,而魔族也有了鹰犬供差遣调派——两边儿都高兴!”
夏夜想了想,问道:“你说那群人的巫术算上等,最后还是被害死了?宄仆和魔族这么厉害?”
“肉身没了,但灵气还在。虽然没了过去的记忆,但求生的欲望可是本能!这群灵之后跑去找妖族求助。不过,妖族再厉害,最后还不是来请仁族帮忙?!最后他们得到重生,再与过去无关,世上从此便多了新的一小族群,被称为宄布谷!你听过‘宄布谷’吧?!可惜,虽然重生了,巫术却大不如前,灵力也没那么强了,后来便归顺了妖族。归顺倒是归顺了,但依然终日浪荡不羁、飘忽不定!神秘得很!传闻也不多!”
“既然你说宄族都没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要救这些人呢?”
“我只说他们心术不正、品行不端。是不是好人,要看和谁比。他们既然是魔族和宄仆的敌人,也算是我们的朋友。”
“所以魔族和宄仆,是我们的敌人?”
“那当然!”简正则答得爽快,继而却又露出无奈的表情,不情愿地补了句,“是‘不能摆在桌面上’的敌人。他们恃强凌弱,但我们打不过,所以只能妥协,小心提防,不能明目张胆地反抗。真是悲哀!”
夏夜沉默了会儿,又问道:“那仁族是怎么把那些灵气救活的呢?灵气复活……难道,也是要上活人的身吗?”
简正则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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