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吉瓦赶到赫连耀这边的时候，赫连耀已经与东蛮兵大战了几个回合。最后赫连耀使了点小狡诈，背后给那蛮兵来了一刀，正中要害，那东蛮兵才支撑不住，血流不止，轰然瘫倒在地。

阿拉吉瓦喘着粗气道：“殿下……”

赫连耀似乎很是疲惫，已经持续了半天的战役，到现在还没分出个胜负，这晋军和东蛮都拼得你死我话，战场热火朝天，不曾停歇的战斗一直在持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憔悴的神情。

赫连耀低低应了一声，面上看起来疲惫不堪。

阿拉吉瓦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殿下……不然过去歇一歇？这处有我和胡彪，您……”

“不必了，我还能坚持一阵。”赫连耀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方策他们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阿拉吉瓦不敢欺骗，却又不忍赫连耀如此操劳，想了想，便取了个相对折中的法子，说：“几个通讯兵已经去打探消息了，我军再坚持一会子，他们就该到了。”

仿佛是没有听出来阿拉吉瓦话里的弦外之音，赫连耀点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就好。这庆安门，必然得守住了。”

阿拉吉瓦躬身，手上的剑抵在地上，划出鲜亮的刻痕，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敬意：“是！”

赫连耀的目光飘起来，心里还在挂念着柳如霜的安危。不知她去了哪处，做了什么，到底有没有躲起来避一避。还有北路、中路的兵，为何迟迟不到，即便是与蛮子大干一场，也该来的啊。莫不是再出了什么岔子？

忧虑过度，赫连耀只觉得眼前汩汩冒黑烟，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他无法看清来路。这样的慌乱之感他从不曾有过，就好比一脚踩进了棉花当中，只有无依无靠的空荡之感，却无掉入棉花堆里软绵绵的被幸福包围的快乐。

赫连耀使劲儿甩了两下头，想要驱逐出这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末了，他睁开双眼，看着后腰上挂着的香囊，这是柳如霜在他们从永王府搬到宫中时，闲来无事给他缝着玩儿的。柳如霜觉得自己笨手笨脚，但还是熬了三个晚上给他缝了一个。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精通女红女德，她即便是不精通，也还是会两下子拳脚猫的功夫。

从香囊布料的选择、针线颜色质地的挑选、香囊填充物是要艾草还是桂花等等等等，最后花了柳如霜整整三个晚上，还把手扎了两个大针眼，在燕儿的帮助之下，才勉勉强强缝制出来，鼓鼓囊囊地塞上了桂花干花和一些干竹叶。缝好的香囊卖相真是欠佳，柳如霜羞愧的完全不想给自己了，还是赫连耀板着脸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什么“别人家都有，就我没有”一类的酸话，柳如霜才扭扭捏捏地把香囊送给他。

这香囊是金黄色的绸子布料，摸起来手感很好。黄色的香袋上用金银二色的丝线绣着一对云游春江的鸳鸯，一公一母，在碧蓝色的春江水上悠哉悠哉。鸳鸯一只绣的针脚整齐细密，另一只却有些粗糙。赫连耀摸着，脸上禁不住挂上了笑意。这个柳如霜，即便是绣个鸳鸯，也还是得假以人手啊。

自从临阳来的那日，赫连耀便一直佩戴在身上，金黄色的料子也有了些黯淡。干桂花的香气没有鲜花的浓，但却格外让他安心。戴着它，赫连耀一颗飘荡的心似乎就有了归属，让他觉得踏实和可靠。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和感受，但是，他觉得安心。

来来回回摩挲了几圈，赫连耀把香囊格外仔细地夹进衣服的最里层，小心地系好了，才收了手，专心看着眼前的战况。

不管什么时候，柳如霜总是能叫他感受到安心。所以他才把柳如霜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拼死护她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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