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却不看他，只把酒壶往方策手里一塞：“诺，给。”

方策牢牢抓住，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胡彪，便伸手拧开酒壶盖子，把酒大口灌下去。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方策突然有些泪目，这个时候，还有个胡彪在自己身边，真是种福气啊。

胡彪立在他身边，也看着满天绚烂的夕阳。

方策歪头看着他，突然有些认真地开口，道：“胡儿……还未娶亲吧？”

胡彪睨他一眼，鼻孔出气道：“怎么？莫不是方将军要给在下介绍介绍？嗨，什么时候改行当起月老来了？还想着跟人牵红线……”

方策笑笑，却不应答他，只自顾自道：“你看，你未娶，我也未娶，不如今后，我们二人相伴后半生，干脆一块儿搭伙过日子算啦。”

胡彪当即红了脸，拿手摔他，道：“滚！呸！我说老方，你是吃坏脑子了吧？跟你过，啊呸，那我可得累死累活的当你的老妈子呢……”

方策大笑，又连连灌下去好几口酒。

还能跟胡彪开开玩笑，真是，人生啊，总还是有些意思的。

胡彪脸红扑扑的，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方策大笑着，喝下去的酒呛进了嗓子眼儿里，把他也憋了个大红脸。

两个大红脸面面相觑地互相对看着，看着胡彪不自在的眼神，方策笑的更甚。

胡彪二丈摸不着头脑，闷闷道：“真是读书人，读书读坏了脑子，见天儿不知想着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污秽思想……”

两人再无言语，良久，方策看着远方的灿烂，小声问道：“胡彪，你说，这一仗，谁能赢？”

胡彪想都没想，下一刻直接接话道：“谁能赢？谁在理儿，谁就赢！”

方策缓缓点头，重复着胡彪的话。

“谁在理，谁赢……不错……”

胡彪继续说道：“老方，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了。此前虽军中事务都是吉瓦将军在处理，他这一走，对军中自然有百害而无一利。可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太子与将军都不在营里，我们只得靠自己。蛮子再怎么强悍，只要咱们自个儿军心不倒，这西北土地还是咱大晋的。”

胡彪一席话，似乎是打开了方策的心结。他有些感激地回头看着胡彪，眼泪几欲落出来。

方策道：“如此，是时候做一做努力了。”

胡彪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冲他点了点头。

方策转过头去，看着火烧云一般的天，遥远而望不到边际，他冲着远处，极尽全部力量喊了一声。

胡彪也上前，同样呐喊。

这一声，是宣泄，是鼓劲，是怒吼。

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打仗胜利的将军，同样不是好将军。

方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千言万语，都藏在了这最后一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