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脸，脸上却仍大片大片的潮湿。

柳如霜又惊又喜，此时满脑子却像糨糊一般混沌，粘稠而不知所以。只顾着揽住燕儿的身子，一声声的叫她的名。

燕儿几度泪落。

当初柳如霜执意要跟随赫连耀到西北来，燕儿千般万般的不愿意。搬出来种种缘由，例如西北战事频发、缺乏安全保障，又如宁氏即将临盆，若柳如霜这个亲生女儿不在身边，老夫人必然也会觉得不痛快等等等等，可柳如霜一意孤行，第二日便自己悄没声儿跟着队伍走了。

如今，时光飞逝，转眼离她初来西北已有四月之久。小半年没有相见，二人自然怀念。柳如霜与燕儿，表面是和谐的主仆关系，实则，二人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一般的主从关系，是知心的朋友，是密切的家人，是坚贞的保障和后盾。

良久，久到燕儿脸上的泪花都风干了，柳如霜还是不肯撒手。燕儿抹了把脸，嗤笑道：“哟，这大西北还真是个风干天儿，我脸上这些泪珠子，都给我蒸发没有了。怪不得这边人都爱吃些风干牛羊肉的，又容易又方便……”

闻言，柳如霜忍不住笑出声来，也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小声道：“我这不是想你想的紧了嘛。我现在身边儿，都是些粗犷的大老爷们儿，哪有一个能说体己话的?”

燕儿鼻子冷哼一声，道：“活该。不知当时是谁，无论如何也要来这边。看看看看，这回知道不容易了吧。”

柳如霜正欲与她争执，燕儿轻微晃动了一下手臂，说：“我在路上奔波了两日，你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贵客的?还不请我上座？光是让我干站了，就站了半个时辰了吧！”

柳如霜睨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故作生气道：“诺，来吧！贵客，快请坐吧！”

燕儿把外衣搭在手臂上，柳如霜顺手接了过去，自然地放在了门帘后面的架子上。

“看在你不辞辛苦来看我的份儿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今儿也叫你体验体验被人伺候的滋味吧——”

燕儿咯咯笑了两声，走到桌前坐下，开始细细打量着帐子的构造。

“西北气温如此低，你就住在这里？连个暖炉都没有？？”

燕儿大惊失色，柳如霜虽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对衣食住行挑挑拣拣，可好歹也是在柳府长大的，如今又贵为太子妃，怎能受得住这样的窘境？大冷天的，连个暖手的暖炉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以来，柳如霜是如何忍受得住的?

柳如霜忙解释道：“也不是，也不是。营里条件是艰苦了些，可必要的硬件设施还是有的。之前的暖炉被我拿走了，我想我本就使不大着……”

燕儿几乎要尖叫起来了：“你本就使不大着？？你忘了你体寒了？本就该好生养着，偏要来这个鬼地方糟蹋自己。”

柳如霜也坐下，低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末了，柳如霜问到：“燕儿，你来西北之事，肖温可知情？王府那边……”

燕儿得意地拍拍胸脯，说：“哪还能有我干不成的事儿！肖温本是不愿我一人过来的，但他宫里还有事，走不开身，也便依了我。至于旁的，我都安排妥当了。不然，我也不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等着太子妃您回去收拾不是。”

柳如霜轻轻打她一下，说：“就你厉害。”

接着，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相对无言，半晌，燕儿的话打破了沉寂。

“太子爷他……可有消息了？”